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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栋男生宿舍206寝室_井宇【完结】(9)

  崎岖的山路我走得好累,高一脚低一脚。

  远处的山像带着面具的庞然大物,居心叵测的沉默着。

  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我,我的心疲倦不堪。

  我去哪里呢?

  怎么到了我的宿舍?17栋,怎么静悄悄的?现在几点钟?

  一双腿停在了门口,他的腿很粗壮,深蓝还是黑的裤管看不清楚。

  他穿着闪亮的皮鞋,他要gān什么?我在哪里?

  他沉重的往里走,我看见他推开了一个人,那人一个趔趄。

  他一步一步的上楼。

  在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门口停了下来,他不动,静悄悄的。

  我看见了门的下半边。

  他猛的推开门,一声闷响。里面的黑暗像空dòng的眼。

  他的手里拿着什么?在他身侧摇摆的是什么?

  寒光一闪。

  是斧头和麻绳。

  他要gān什么?

  不要啊!

  醒来,朦胧的睁开眼,肃静的白色扑面而来。

  我的左手打着石膏,头上也缠着带子。

  想动一动,脑子里的神经像被人拽着一样疼痛。

  我还活着吗?

  身边是妈妈伏在chuáng边,她好象睡着了,妈妈的白发好象又增加了不少。妈妈的手压在了她的头下,我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但是我好象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做了。

  我的身体好象不受大脑控制了。

  “妈……”我轻声呼唤道。

  妈妈突然惊醒,泪痕未gān的脸仰了起来,她看见了我,眼光一闪。

  她哭了起来:“儿子,妈妈担心死了。”她俯身拥住我的头。

  那股温暖的气息好象把我带回了童年。

  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外面的阳光分外的耀眼。

  一切恍如前世。

  15天后我回到了寝室,是我qiáng烈要求出院的。妈妈一再的叮嘱我以后晒衣服要小心,要不是那一米来高的秋树叶我的小命早没了。

  明他们也经常来看我,他们一直在笑,陪着我妈妈说话,而且编了一个合qíng合理的理由。其他的事qíng他们只字未提。

  每当我想问的时候,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

  我要早一点回去,是因为我知道事qíng还没有完结,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不能连累爸爸妈妈的。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连同风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样的眼神。

  我对我突然的放弃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恼,要不是行政楼下的那堆厚厚的树叶和垃圾救了我的命,那么现在妈妈的手里捧着我的白骨,让她华发徒增,我又qíng何以堪呢?

  当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异样的平静,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心头同样波澜不兴。

  当一个人超越了生死,会获得莫大的来自心底的宁静。

  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如果说风死的时候,我觉得一切是yīn谋,我觉得怒火在我心里燃烧,那个时候我没有武器。

  而现在呢,我有武器了,它就是无外乎一切的镇静。

  所以15天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风的家里。

  玩一个叫通灵的游戏。

  在去风家里的公共汽车上,明告诉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没有机会问的事qíng。

  那天晚上,在我掉下去后他很快的从水管上爬了下来,我跌在了树叶和垃圾上晕了过去,他背着我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还好我们的红尼龙绳发挥了作用,要不然还真的走不出来了。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点了。他叫出了管理员,把我送到了医院。

  白卓则下落不明。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楼几次,没有任何的事qíng发生,一切风平làng静。老师们办公的办公,聊天的聊天,并未见异样。

  他也没有回寝室,他们寝室的人说白卓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回家,打电话去他家,也不见他的人。

  十几天来,都不见他的人。警察局已经开始接手这件事qíng,学校的老师也在帮忙到处查找。自然,我们夜探行政楼的事qíng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轻快的歌声从音响店里飘了出来,路边满是匆忙的上班族,和快乐的少年。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冬天。

  月光下白卓苍白的脸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闪现,他未能说出话语的嘴角。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没有告诉明和其他人我眼见的一切,因为我知道一切仿佛是约定好似的按时间排列,不到那个时间就看不到那个结果。

  真相,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明也没有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的哭?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也似乎还未明白。

  后排的老大,小飞他们都缄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坚qiáng的盔夹,这么多的磨难似乎让我们更明白了人生,或者说生命中无常的定数,但是他们的心都是热的。明告诉我在我生病的日子,他们都日夜守护在我身边,直到医生告诉他们,说我已经没有危险,他们才肯离去。

  他们都是天使,但天使却招来了魔鬼。

  到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我们坐了4个小时的车。他家在s市的郊外,一行人下了车,一条huáng泥路在我们面前延伸了开去。

  漫漫的看不到边际,太阳慵懒的照过来,没有树,没有遮蔽。风的家就在前方。

  明走在最前面。

  小飞和我走在一起。

  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经历?

  明回过头来说:“等一会按我们商量好的进行。”

  我知道他早有安排,我也知道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会到达目的地,但是我不知道在那个目的地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上帝摇头不语。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吧,明指着一间园子对我们说:“进去就是风的家了。”

  这是个很简陋的园子,里面的2层土砖房由一圈横七竖八的木桩围了起来,园子的门是用细竹子扎起来的两块,两边挂着一串串艳红的辣椒,在它的旁边都是结构差不多的房子。

  明站在门口,朝里面叫了一声:“阿姨,你在家吗?”

  没一会儿,就听见蟋蟋索索开门的声音。

  风的妈妈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她支吾的说道:“你们来了!”

  老大和小飞迎了上去,左右扶着她,说道:“阿姨,我们来看你了!”

  “好啊,好啊,我马上给你们做饭去!”

  我不知道原来风的家里贫穷如斯,看着她妈妈佝偻的背影,想起了风去世时的哀号,心中一酸,又红了眼眶了。

  进去,原来在一楼的两边还各有一个矮房子,一边是存放杂物的,一边是厨房。

  一只瘦瘦的小狗看见了客人,围着我们团团转。

  风的妈妈忙前忙后,为我们张罗了一桌的饭菜,然后她还要喂jī。

  老大,志qiáng,宏翼还有小飞也跟着忙这忙那,打扫卫生,为水缸里注水,为漏水的地方补上砖瓦。我想在他们自己家里,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的。

  我的手刚刚好,所以我坐在了一边。我看见明四出走动,我知道他要gān什么。

  等阿姨事qíng忙完了,菜都凉了。

  明在吃饭的时候说:“阿姨,风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们啊,我们六个人都是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你,像风一样孝顺你。”

  两行浊泪布满了风妈妈的脸,我们都握着她的手,红了眼眶。

  那只瘦瘦的小狗在地上找吃的,还有一白一黑的猫也在我们脚底下打转。它们看起来就像两条相jiāo的斑马线。

  冰冷的菜吃得异常的香甜。

  明还给了风妈妈一千块钱,是我们自己出钱凑的,但是明说是学校发的,怕她不要。

  风妈妈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这一晚,至关重要。

  还没有到7点,这里已经非常安静了,除了偶尔的狗叫和夜风的声音,一片静寂。

  风妈妈为我们把2楼打扫了一下。

  2楼只有两间房,外边的一间堆了很多的谷子,房梁上也挂了一些鱼ròu。里面的一间就是风住的。

  风妈妈把推了开,只有一张很大的chuáng和一张书桌。窗户的旁边挂了一面小小的镜子,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书。

  我们晚上就要睡这里了。

  想到风会在这里看书,睡觉,欢笑,成长,而现在yīn阳两隔。心里一阵难过。

  8点半,风妈妈下楼去睡觉了,她嘱咐我们早点睡。

  昏huáng的灯光影影卓卓,寒风从窗户的罅隙里,从门fèng里钻了进来。而窗外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想到这么冷!”老大说到,尽管门关着,窗户也关着,但还是感觉冷,连被子也是冰冷冷的蓝。

  “我们现在gān什么呢?”志qiáng问。

  “等!”明说。

  沉默,小飞在看风摆在书桌上的书,书页翻得哗哗的响,我想他无心看书的。

  外面连狗叫都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轻击着窗户。

  11点40,明说:“开始吧!”

  他和老大把书桌搬到了屋的中间,他坐到了书桌的一边。

  我们在另一边。

  明说:“万一出什么事qíng,你们一定要把我打醒。知道了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决裂,他的眼神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仿佛是最后的留恋。

  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打这场赌,赢了,小胜而已,输了,全盘皆输。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用力的一握,在我眼前是风的笑脸,白卓的嘴角和明坚毅的眼神。

  我相信我们会赢的,小飞已经在落泪了。

  12点差5分,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还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碗,碗里盛满了米。这就是他下午到处活动的安排吧。

  他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了一道小口,让血一滴滴的滴进碗里,鲜红的血伏在白色的米上,像朵朵梅花,分外妖娆。

  接着我们一个个都照样做了。

  冰冷的刀峰划过皮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比起此时此刻的处境,这点疼楚算不了什么。

  明用小刀在碗里搅和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直起腰端坐着。

  他不知道叨念着什么,一边念,一边把米向天空撒去。

  此刻我正坐在他的对面。

  他扬起手,米从空中散开来,小小的米粒打在我的头上,打在桌子上,引起细微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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