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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伯利安四部曲4:安迪密恩的觉醒_[美]丹·西蒙斯【完结+番外】(110)

  我们比宴会原定开始时间提前两小时抵达紫禁城。乌云已经散去少许,雨雪减弱了一些,当我抬起头,第一次看到冬宫的时候,我不禁激动得透不过气来,原本因为没有在黄昏抵达而产生的失望情绪也被抛在了脑后。

  冬宫建造在黄顶山的一座高峰上,其后是一座更高的高峰——库库诺尔。透过云雾,我们看见的第一座建筑是哲蚌寺,里面住着三万五千名僧侣,这座僧院由一层层高高的石建筑垒叠起来,矗立在垂直的悬崖上,成千上万的窗户闪着提灯的光芒,露台、平台喝入口处都点着火把,而在哲蚌寺的后方及上方,布达拉宫拔地而起,那金灿灿的屋顶伸进翻涌的云层中。这就是达赖喇嘛的冬宫,即使在暴风雨的黑暗掩盖下,它仍旧闪耀着万丈光芒,而连闪电缭绕的库库诺尔也被它反照得更加明亮。

  到了这儿,助手们和其他同行者便该返回了,只有我们这些受邀的朝圣者继续往紫禁城前进。

  现在,高路变成了一条五十米宽的大道,平坦开阔,这才算是一条真正的干道。道路上铺着金色的石块,两侧点着火把,四周是无数的庙宇、神龛、小禅寺、宏伟僧院的附属建筑,还有军事防御哨所。雨已经停了,大道上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成千上百身着鲜艳衣袍的朝圣者和紫禁城的居民行进在哲蚌寺和布达拉的庞大石墙和大门前,出出进进,奔忙不迭。一小群一小群穿着藏红袈裟的僧侣默声往来;廷官身着亮红和艳紫两色的礼服,头戴一顶看上去像是倒扣茶碟的黄帽,有意地四处巡行,检阅身着黑白箭头蓝装的士兵;官方信使穿着或橙红或金蓝的紧身制服,缓缓跑过;宫女穿着天蓝色、湛青色、大蓝色的丝质长裙,走过金色的石地,裙摆在潮湿的路面上发出轻轻的滑摆声;红教僧侣一眼就能认出,他们头戴倒扣茶碟般的红帽,帽子是丝质的,饰有深红流苏;创巴人——住在林谷中的人——头戴柴羊皮帽,身着饰有白红褐金艳丽羽毛的衣装,腰带上别着金色的巨型仪剑,大步走过;最后是紫禁城的平民,他们身上衣色的艳丽度比高官差不到哪里去,厨师、花匠、仆从、教师、石匠、私人贴身男仆都穿着或绿蓝或金橙的丝质朱巴,那些在达赖喇嘛冬宫中工作的人——数千强壮的人——穿着红金两色的衣装,望着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戴着一顶柴羊毛边的帽子,硬硬的帽檐有五十厘米宽,遮挡烈日,保护久在宫中的苍白肤色,同时也为遮挡雨季的雨。

  在这种场面下,我们这群湿漉漉的朝圣者似乎显得太阴沉,太寒酸,但当我们进入哲蚌寺外墙处一扇六十米高的大门,开始穿越祈楚桥时,我却根本没有念及我们一行人的仪表。

  祈楚桥宽二十米,长一百一十五米,由最新的碳塑钢建成。它闪闪发亮,就像是黑色的铬合金。祈楚桥下……是一片虚无。桥横跨在山脊的一条裂缝上,数千米之下便是光气云。以我们行进的方向为基准,在东侧,哲蚌寺的建筑群耸立在我们头顶,足有两三千米高,在寺院和冬宫之间,无数蛛网般的缆索连接着平坦的墙壁和闪亮的窗户,如蕾丝般划满了头顶的天空。在西侧——我们前方——六千米高的布达拉宫矗立在悬崖之上,低矮的云层笼罩其上,不时有闪电划过,映现出成千上万的岩石面和成百上千的金色屋顶。如果此地受到攻击,祈楚桥可以在三十秒内收进西部悬崖,这样一来,陡峭山壁与山顶第一尊堡垒之间的五百米之路,便没有了任何台阶、落脚点、平台或窗户。

  我们走过祈楚桥时,它没有收回。桥两侧站着穿着正装的士兵,每一名士兵都拿着致命的长枪或能量步枪。在祈楚桥的尽头,我们在帕郭卡灵(意为西门)前驻足了片刻,这是座八十五米高的华美拱门。巨型的拱门内点着灯火,光芒从无数精巧的装饰中闪耀而出,最亮的光来自两只巨大的眼睛——每一只直径超过十米,它们一眨不眨,越过祈楚桥和哲蚌寺,向东部眺望。

  从帕郭卡灵底下走过时,大家都停了片刻。穿过它,再迈出一步,我们就将踏向冬宫的土地,尽管真正的大门还在我们前方,还有三十多步路。进入大门,便是数千级台阶,它将带我们攀上冬宫。伊妮娅曾告诉过我,全天山的朝圣者到这儿,要么是膝行而来,要么是每迈一步便拜伏在地——简直就是在用身体量度这数百乃至数千公里的路——只是为了在西门时得以通行,在祈楚桥的最后一段俯首叩地,向达赖喇嘛施以敬意。

  我和伊妮娅对望了一眼,一起跨了过去。

  在正门,我们向守卫和官员呈上请帖,便开始攀登数千级台阶。我惊讶地发现,那台阶竟然是机动阶梯,不过朵穆的卓莫错奇小声说,阶梯经常是关着的,以便让信徒最后一次表现出虔诚,之后他们就会被容许进入冬宫的上部区域。

  往上,在公共区域层,又是一番忙碌的景象:检查请帖,仆人们将我们的湿袍脱下,又有一些仆人护送我们来到沐浴更衣的房间。管事查理奇恰干布得到了宫殿七十八层的一组小套房;大家在外走廊里走了好长时间,似乎过了好几公里的路,右边是一扇扇窗户,在暴风雨光线的映照下,窗户上显现出哲蚌寺的红屋顶,途中又有一些仆人前来响应我们的请求。我们每个人都至少有了一间挂有帘子的小房间,正式宴会过后我们可以在里面睡上一觉,隔壁的一间浴室内有热水,可以洗澡,还有现代化的声波浴。

  我在悬空寺没有正式礼服——在那艘藏在第三颗卫星上的飞船上,也没有这样的衣服——不过,罗莫顿珠和另外几个跟我体形相似的人给我提供了参加晚宴的衣装:黑裤子,擦得光亮的高筒靴,白色丝质衬衫,外罩金色背心,还有一件红黑两色的X形羊毛罩衫,腰间系深红色的丝腰带。晚宴披风的材质是一种上乘的武士丝,产自慕士塔格的西部地区,主色是黑色,但边缘有红色、金色、银色、黄色的精巧装饰。这是罗莫拥有的第二好的披风,他和我说得清清楚楚,如果我把它弄脏,或是撕坏,或是丢失,那他铁定会把我从最高的平台上扔下山去。罗莫是个随和的人,很容易相处——据说,作为一名独行的飞行家,他几乎不为人所知,但我还是觉得他没有跟我开玩笑。

  宴会上,银镯子是必不可少的,贝提克借给我几个,是他在西王母一个漂亮的集市上一时心血来潮买下的。我头上戴了一顶饰满羽毛和柴羊毛的红帽子,是向阿布借的,阿布耗其一生,就是在等待受邀前往冬宫的这一刻。我的脖子里还戴了一条用银链拴着的玉制中原护符,是我的工匠大师朋友昌济肯张借给我的,他今天早上跟我说,他曾参加过三次冬宫的宴会,每一次都吓破了胆。

  接着,穿着金色丝衣的仆人来到我们的房间,宣布时辰已到,该去宴会大厅集合了。外走廊挤满了成百上千的来宾,他们沿着铺砖的走道慢慢移动,裙裾摩挲,环佩叮当,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互相冲突的气味:香水味、古龙水味、肥皂味、皮革味。在我们前头,我偶然瞥见了老迈的多吉帕姆——金刚亥母活佛,两名比丘尼搀扶着她,一行人穿着优雅的藏红色长袍。亥母身上没有戴任何首饰,但一头白发精心扎成了发髻,垂着漂亮的发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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