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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穆朗玛之魔_[美]丹·西蒙斯【完结】(94)

  然而,即便是有了这种改进过的新型绳子,我和J.C.还是得分出下山的先后次序。毫无疑问,让-克洛德应该是打头的那个,可后面呢?当然是我们这另外五个人,昂・蚩力和拉帕・伊舍的脚冻伤了,而且肿得老高,连站都站不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他们俩连靴带都系不上了,还是我和J.C.给他们系好了冰爪,所以,如果让-克洛德突然掉进了隐藏的冰隙内,根本不能指望他们俩能拉住拴绳。而且我或者理查的奇迹绳都没可能拉住三个向下跌的人,就算我能飞快地把我的长冰镐插进雪下的冰川里也无济于事。

  于是我们采用了一个折中办法,J.C.走在最前面,巴布・里塔第二个,在这糟糕的一天里,他是最健康的一个夏尔巴人了,然后是我(我可以拉住前面两个人的可能性很小),昂和拉帕则跟在我后面蹒跚而行,他们两个人互相搀扶,最后是诺布・切蒂,他的脸部冻伤了,全身上下都有冻伤,是我们的最后一棒中坚力量。如果昂和拉帕其中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全都掉进了我后面的冰隙,从理论上来说,我倒是可以拉住他们。

  我们都知道,至少是我和让-克洛德清楚得很,如果到了诺布・切蒂得拉住我们所有人或者大部分人的地步,那我们的小命就都不保了。

  所以我们跟在J.C.的后面,离开了很快就变得模糊的三号营地残迹,朝东绒布冰川退了回去,然后走下冰川惊人陡峭的斜坡。在没完没了的暴风雪中,让-克洛德是怎么找到路,躲开三天前顶着明媚阳光上山时他辨认出的那成百上千道冰隙的,我一直不得而知。大多数用来标记路线的竹枝不是被吹走了,就是被雪盖住了,不过他偶尔把手伸进雪下,用力拉出来一个竹枝,从而确定我们几个没有走错路。

  我不相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可在这一天之后,我一直觉得,在觉察冰川的能力方面,让-克洛德・克莱罗克斯肯定具有诡异但货真价实的第六感。即便是在大晴天,可以通过观察阴影来辨别冰隙,这些裂缝都难以辨认,更不要说在这种什么都看不到的暴风雪鬼天气里了。好几次,他扬起手,示意我们停在原地不动,然后他转过身来,沿着他自己那些在雪中很快就消失的脚印走了回来,带领我们退回上方,绕行,然后向下从冰隙边上走过。在经过这些裂缝的时候,有时候我们其余几个人能看到一点点冰隙的迹象,可多半情况下,除了让-克洛德,我们谁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这些缝隙。

  就这样,我们先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漫长而痛苦的时间穿衣服,绑靴带,穿好冰爪,把帐篷分装到不同的背包里打包好(J.C.负责背运大部分帐篷),又用了四个多小时停停走走地走下冰川,然后我们来到了那道搭有梯子的裂缝边上,周二上山的时候,此处距离三号营地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

  让-克洛德抬起了落满雪的手臂,我们停下来,然后开始慢慢走近那道冰隙。

  用绳索捆扎在一起的两个15英尺长梯子此刻已经滑到了一边。

  “他妈的。”J.C.说。

  “真他妈的。”

  此时雪依旧很大,梯子的远端已经陷入雪中,我们很难看清楚,尽管距离只有15英尺,不过几分钟之后,一阵疾风吹来,雪片被吹散了,我们趁此机会重新评估了一下形势。

  在冰缝的南部边缘有一片塌陷,仿佛一根支撑远端缝隙的冰柱向下移动了6英尺左右。一根奇迹绳绷索不见了,另一根,也就是我们面朝南时处在我们左边的那根绷索,此刻因为绳上冰雪重量的压迫已经陷入了雪中,一看就知道在另一边固定绷索的带洞眼桩子和冰锥已经松了。我们之前曾留下了两套登山装备,那些负载沉重、预计在周三上山来的挑夫就可以穿戴上,走过这个摇摇晃晃的梯子,以保安全,其实就是把安全带上的登山扣钳牢在其中一条绷索上,可现在安全带都没了,不是被掩埋在新雪下,就是掉进越来越宽的冰隙里了。

  我们解开了把六个人连在一起的绳子,巴布・里塔又把绳子系上,这下变成四个夏尔巴人连在一起,而巴布处在第一位。我则和让-克洛德系在一起,他用双手和膝盖支撑身体,爬向梯子和裂缝边缘。

  我借用了昂・蚩力和诺布・切蒂的长冰镐,然后和J.C.拼尽全力把它们深深插进了积雪和硬冰之中,然后把大约30英尺的奇迹绳绕过冰镐,这样一来,如果让-克洛德掉下去,这些冰镐就能成为主要的锚固点。我做手势示意昂和诺布走到冰隙边的冰镐锚固点并倚在冰镐上。我又借来了拉帕・伊舍的长冰镐,把它横放在缝隙边缘,并把弯曲的镐头深深插进冰里使之固定住。如果J.C.掉下去,我希望锚固点的绳子和我拉住的绳子能搭在冰镐平滑的木柄上,而不是绷在裂缝的边缘。巴布・里塔拿着他的冰镐插在我们后面,并把一卷绳子绕过冰镐,以防昂、诺布和拉帕脚下出现裂口。现在他就是他们的保护人。

  接下来我把我自己那把冰镐的钢尖尽可能深深插进冰雪之中,粉末状的雪太多了,所以始终感觉没有真正插牢,然后我一边从冰隙边缘退开,一边放松我留在我和J.C.之间的那30英尺绳子。

  他开始爬上那个此时已经倾斜得非常严重的梯子。我稳住自己的身体,以便能抵挡住在他坠落之际拉绳子时突然产生的冲击力。

  让-克洛德一边爬,一边拿着一把系牢在他背包上的短破冰锤,用力把他前面梯子横档和边缘上的冰雪敲掉,所以他只能用一只手抓住他前面的梯子。他依旧背着全部装备,我们两个不想把我们的决定大声说出来:如果梯子能够支撑得住的话,我们希望夏尔巴人背着他们的背包跨过梯子。现在天寒地冻的,气温不断下降,浪花溅沫般的雪打着旋儿,如果用手把装备送过去,肯定会耗费非常长的时间。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就在J.C.爬到一半的时候,此时的他正向下爬,双脚和背部要比他的头部高,突然间横亘在缝隙上的梯子又往下面的雪中坠了大约6英寸,我连忙再次稳住身体,做好准备应付他掉下之际我拉住绳子时对脊柱产生的猛烈震荡。

  我预想的危险并没有到来。冰隙远端新延伸出来的冰雪架状突出物足够结实,支撑的时候也够长,所以让-克洛德安全地爬了过去。令人惊讶的是,他依然留在梯子上,把几枚冰锥用力凿进了他爬向的那面布满残冰雪屑的蓝色冰壁上。他拿出两根事先裁好的6英尺长奇迹绳,并将它们一端系在冰锥上,然后把另外一端绕在梯子的两边,一直到绳子绷紧为止。

  这起不到多大保护作用,但聊胜于无。

  现在透过猛烈的暴风雪我几乎看不到让-克洛德了,不过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这时候他正把他自己的长冰镐从背包里拉出来,并把它深深插进裂缝那一边大约10米开外的地方。他把更长的绳子系在新的破冰锚固点上,而且让人惊讶的是,他又爬回了梯子上,把这些新的支撑绳索系在梯子的中间部分。我把另外两根系在我们自己破冰锚固点上的绳子扔给他,然后他向前移动,把这两条绳子系在梯子靠近我们的这一端。接下来,他并没有站在我们所在的裂缝一边,而是再一次费力地爬到了严重倾斜的梯子上,而且这次是冰爪冲前,倒着爬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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