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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地恶灵_[美]丹·西蒙斯【完结】(39)

  “听见什么,小伙子?”富兰克林问。

  “在跟踪我们的东西,约翰爵士。有只个头很大的东西,在呼吸,有时候会低声吠叫……你们知道的,长官,就像那些白熊,好像它们在咳嗽?”

  “你认得出那是熊的声音?”费兹坚问,“你说过你们是在那块陆地上放眼望去最大的东西。假如有只熊在跟踪,在雾稍稍散去时,你一定会看到它。”

  “是的,长官。”贝斯特说。他眉头紧皱,好像快要哭出来。“我的是意思是,不,长官。我们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熊,长官。在正常情况下,我们可能可以看到,也应该会看到。但是事实上我们没看到,也看不到。有时候我们听到它就在我们背后咳嗽,在雾中,离我们才十五英尺,我拿霰弹枪对准它,郭尔中尉也在手枪里装好弹药。我们等着,几乎屏住呼吸。但是雾散以后,我们可以看到一百英尺远,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在那里。”

  “那一定是幻听的现象。”约翰爵士说。

  “是的,长官。”贝斯特表示同意,但语调透露出他其实不了解约翰爵士的用语。

  “岸上的冰会发出怪声。”约翰爵士说,“也可能是风。”

  “喔,是的,是,长官,约翰爵士。”贝斯特响应,“只不过那时候没有风。但是冰……那就有可能,长官。总是有这个可能。”他的语气却像是在说这是不可能的。

  约翰爵士转移话题,似乎有点恼怒。“你进来前提到,你和另外六个待在海冰上的人会合后,郭尔中尉就死了……被杀了。你就直接讲这一段吧。”

  “是,长官。是这样的,当我们向南走到我们所到的最远处时,应该接近半夜了。我们前方的天空已经看不见太阳了,但是天空发出金色光芒……这里的半夜您应该很清楚,约翰爵士。有一阵子雾变得很薄,我们爬上一个满是岩石的小山丘……其实也不算山丘,只是一个比四周平坦冰冻砂砾地高约十五英尺的高地……我们可以看到海岸蜿蜒着向南延伸到模糊的地平线,也常常瞥见沿着海岸线堆积的冰山突出在地平线上。没有水。一路下去一切都冻成固体。所以我们掉头往回走。我们没有帐篷与睡袋,只有冰冷的食物可以嚼。我还因为这样掉了一颗牙。我们两个都很渴,约翰爵士。我们没有炉子来把雪或冰融化,而且又只有郭尔中尉放在外套和背心里面水壶里的一点点水。

  “所以我们整晚赶路。先是在勉强可算夜晚的微光时段走了一两个小时,然后又继续走了好几个小时,有五六次我走路走到睡着,根本只是在绕圆圈,直到最后跌倒在地上。郭尔中尉抓住我的手臂,摇摇我,带我朝正确的方向走。我们经过刚堆好的石碑,越过海湾。差不多在第六钟响的时候,太阳爬上高空,我们就走到前一晚扎营的地方,就是靠近第一个石碑的地方,我是指詹姆士?罗斯爵士纪念碑。其实那应该是两天前的晚上,就是我们被第一场雷电交加的暴风雪侵袭的时候。我们又继续向前走,沿着岸边冰山上的雪橇痕迹,然后再次走到海冰上。”

  “你说,‘第一场雷电交加的暴风雪’。”克罗兹打断他的话,“意思是还有其他暴风雪吗?你们不在的这段期间,这里也有好几场暴风雪,不过最猛烈的那场好像是在南方。”

  “喔,是的,长官。”贝斯特说,“即使雾很浓,雷声每隔几小时又会隆隆响起,我们的头发被吹乱,好像想脱离我们的头,而我们身上带的任何金属——皮带扣、霰弹枪、郭尔中尉的手枪——会开始发出蓝光。我们在砂砾地上找个可以蹲坐的地方躺下来,试着让自己成为地面的一部分,而世界就在我们四周爆炸,就像特拉法加(Trafalgar)的炮火一样,各位长官。”

  “你那时候也在特拉法加,水兵贝斯特?”富兰克林冷冷地问。

  贝斯特眨了眨眼。“不是的,长官。当然不是,长官。我只有二十五岁,长官。”

  “我当时人就在特拉法加,水兵贝斯特。”约翰爵士口气强硬地说,“那时我担任皇家海军贝勒冯号的信号官,船上四十个军官中有三十三个在那次行动中殉职。请你克制一下自己,在接下来的报告里,别用你没经历过的事比喻,不管是明说或暗喻。”

  “是,是,长……长官。”贝斯特结巴地说,语气里不只有疲累与悲伤,还夹带着说错话的恐惧。“对不起,约翰爵士。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应该……也就是说……”

  “继续说下去,水兵。”约翰爵士说,“不过,直接跟我们说郭尔中尉死前几小时发生的事。”

  “是的,长官。嗯……如果没有郭尔中尉帮忙——愿上帝祝福他——我没办法爬过那一片挡路的冰山,不过我们最终还是办到了,然后直接走到海冰上,朝离我们大约只有一英里或两英里的海上营地走去,德沃斯先生和其他人在那里等我们。可是没多久我们就迷路了。”

  “你们怎么可能会迷路?”费兹坚中校问,“你们不是跟着雪橇的辙痕走吗?”

  “我也不知道,长官。”贝斯特说,他的声音因疲累与悲伤而无精打采。

  “当时有雾。雾非常大。大半时候,我们往任何方向都看不到十英尺远。阳光让每件东西都闪闪发亮,让每件东西看起来都是平的。我猜同一座冰脊我们可能就爬了三四次,而每爬一次,我们的方向感就变得更混乱。再加上在海冰上,有些地方的雪被风刮走,使得雪橇的滑板没留下任何痕迹。不过事实上,各位长官,我认为郭尔中尉和我两个人在半路上睡着了,所以不知不觉跟丢了雪橇的辙痕。”

  “嗯,”约翰爵士说,“继续说。”

  “好,接下来我们听到枪声……”贝斯特接着说。

  “枪声?”费兹坚中校说。

  “是的,长官。有毛瑟枪声,也有霰弹枪声。在大雾中,枪声在四周的冰山与冰脊间产生回音,听起来就像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枪响,但是枪声很靠近我们。我们开始在雾中大声打招呼,很快就听到德沃斯响应我们的招呼声。三十分钟后——雾过了这么久才稍稍散去——我们跌跌撞撞走到海上营地。队员利用我们不在的大约三十六个小时已经把帐篷补好了,大致修补好了,就搭在雪橇旁边。”

  “枪响是要引导你们找到他们吗?”克罗兹问。

  “不是的,长官。”贝斯特说,“他们是在射熊和爱斯基摩人。”

  “解释清楚。”约翰爵士说。

  查尔斯?贝斯特舔了舔他破裂而凹凸不平的嘴唇。“德沃斯先生可以解释得比我清楚,各位长官。大致的情况是,他们前一天回到海上营地,然后发现罐头都被打开,而且散落一地,全被糟蹋了。他们认为这是熊干的好事,所以德沃斯先生和古德瑟医生决定开枪射击在营地四周嗅来嗅去的熊。就在我们到达之前,他们刚射中一头母熊和它的两只小熊,正在处理那些肉。但是他们听到有东西在周围移动,各位长官,很像我先前提到的在雾中的咳嗽声与呼吸声。然后,我猜就是那两个爱斯基摩人,那个老人和他的女人越过冰脊走来,但在雾中看起来只是出现了更多的白色毛皮。二兵皮金登发射他的毛瑟枪,巴比?菲瑞尔发射他的霰弹枪。菲瑞尔两个都没打中,但是皮金登正中了那男人的胸膛,他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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