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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物语3_裟椤双树【完结】(165)

  啊,对了,东海龙王昨天来了不停,我慎重地把十二块石头交给了他,除了情起箭还没有进入休眠状态,在箱子里叽叽喳喳废话个不停,其他十一块石头都非常正常。

  对于我不打招呼就收齐了十二块石头这件事,龙王大人把我从头到脚数落了一个钟头,核心内容就是我胆子太大太乱来万一他的曾孙有个闪失怎么办,不过骂完之后还是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说确实也只有我这样的“泼妇”才能把他孙子绑得无怨无悔,然后还给了我一份新年礼物——一套用珍珠做成的婴儿服,那个光泽哟,那个漂亮哟,看得我一边流口水一边问能不能再送我个成人版的……然后就又被龙王以贪心为由骂了半个小时。临走前,他叮嘱敖炽,一旦孩子出世,马上通知他,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母子平安。

  原来,在这个看起来年轻的老年人心里,不仅仅只记挂着他还未出世的曾孙呀。想到这里我就特别感动,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他老人家对我的这份喜爱,所以以后去东海龙宫,一定要多搜刮宝贝回来,反正他也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哇哈哈哈。

  不过,开心归开心,眼看着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可未知小朋友还是不肯出来。

  到底哪里不对呢?

  17

  鞭炮声此起彼伏,绚烂的焰火在夜空中多朵绽放。大年三十的忘川,笼罩在一年中最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不停的大门与窗户上都贴满了对联与福字,屋子里一堆妖怪围着火锅大快朵颐,空气里飘着辣椒香料与红酒白酒的味道。

  “我的肉呢?谁吃了?”痊愈的敖炽拿着筷子,一边大叫一边在锅里乱搅和。

  甲乙埋着头,迅速把藏在青菜下的牛肉拨到嘴里,然后继续做若无其事状。

  九厥跟阿透就谁应该吃掉最后一朵香菇展开了不友好的磋商。

  不用进食的白驹从寄居的碗里跑出来,跟纸片儿结为盟友,在空中飘来荡去闻味道。

  碗千岁一边吃一边不忘向每个人推销他的碗,骨瓷的,名牌的,只要998只要998!一旁的翎上也不落后,精钢菜刀,削铁如泥,只要598只要598!

  顾无名跟赵公子远离饭桌,坐在台灯下以文学青年的姿态讨论着《三国演义》,台灯在地上照出盔甲与骷髅惺惺相惜的影子……

  最贴心的阿辽给我带来了各种孕妇适用的补品,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给我炖什么七宝汤,听起来就好高端的样子。

  我懒得跟他们凑热闹,坐在沙发上边看春晚边翻节日贺卡。今年我收到的贺卡是历年来最多的,除了一帮老朋友之外,今年还有从某个山村里寄过来的,还有从卡普森中学寄来的,还有非洲寄过来的。

  “茶很苦,但很好。感激不尽,新春大吉。”这是村子里的。

  “告诉那个人,再比试枪法的话,也许我还赢不了,但跟我比高等数学,他输定了。我知道你们是妖怪了。祝你们中国妖怪春天的节快乐。”这是卡普森中学的。

  “我已选好了视野最佳的猴面包树,等你们一家来!”这是非洲的。

  几张卡片都没有留下姓名。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从哪里打听到了不停的地址,但,再没有比收到这些薄薄的卡片更好更贵重的新年礼物了。

  还有,葵颜也发了一份快递过来,一张起码用一千克的千足金打造的超大超厚砖头名片!上头刻着“锦绣缘特邀顾问”字样,还附了一封短信:“新年快乐,早生贵子。葵颜及定言同贺(金子钱是我给的,定言那厮说他没钱!!)”

  我觉得葵颜是世上最可爱的人,真心的,在我抱着这一大块金子的时候。

  所以,这个春节实在是圆满。

  不过,还有一个家伙得去瞅瞅……

  我走到后院,赵公子他们把彩灯挂的琳琅满目,冬夜里的花草被照成了跌进彩虹里的宝物。

  阿松缩在它的房子里,给它准备的大饺子还堆在盘子里,一口没动。

  自打定言来跟它话别之后,它就变得沉默了很多,也不怎么骂我了,但也不理我。

  “这些饺子可是赵公子从敖炽的魔掌里硬抢下来的,最好吃的秘制菜肉饺。”我蹲到它的房间前,可惜地看着还有热气的饺子。

  “滚。”屋子里的家伙闷声闷气地说。

  “我不够圆润,滚不动。”我干脆搬了把椅子坐下来,“大年夜的,咱们今天就平和点,别骂人了,随便聊聊天如何?”

  屋子里没回应。

  “我不久前给我没出世的孩子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个回忆录。”我自顾自地说着,“你要不要听听关于我的故事?虽然间隔许多年,但讲起来并不会很长。”

  屋子里继续没回应。

  我也不管它是不是装死,很有耐心地把我从树到人、与子淼的相依为命伤心至死、与敖炽的从敌到友再到夫妻,种种过往,一一讲给它听。

  “我很明白,你被断掉错误的红线时,那种无法承受的疼痛。”我看着四周绚丽的光芒,“可你未必明白,当你知道你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在你与另一个女子同陷危险时,他本能地选择了救另一个时,你那种连骨头都在疼得心情;你也未必明白,当你知道他把你作为替代品,连你的模样都是照着他最爱的女子而塑造出来的时候,那种连心脏都在抽搐的愤怒与绝望。可这些事情,就真真实实发生在我的身上。”

  锁链动了动,屋子里传出阿松低沉的声音:“你没有杀他……”

  “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他对吧。再杀了他的女人跟孩子泄愤?”我摇头一笑,“就算这么做了,又如何呢,不属于我的依然不属于我。反而我自己,得为这样一个错误的人变成扭曲的疯子,再背上一身罪孽,永远不得解脱。这笔帐,我可算得很清楚呢。”

  “我不是你。”

  “但你跟我有相同的、遇到正确的人的机会。前提是你愿意收下这个机会。”

  阿松沉默。

  “难道你没有发觉,当你费尽心思将定言关进烬弯时,你自己已经身在烬弯很多年了吗?你觉得你打败了定言,其实你一直打败的是自己。”我看着那块伏在房子里的黑影,“对智巍的执着,对定言的憎恨,成就了你的烬弯,你在里头循环不止,就像许多失恋的人一样,哭着睡着,哭着醒来,每天都跟自己说同样的台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得不到我要的?他为什么不爱我?循环循环再循环。如果稍微对自己狠一点,不就是往前走吗,不就是不回头吗,不就是过去的就过去了吗,不就是不属于自己的就放手吗,如此,烬弯还能束缚住你吗?”

  屋子里继续沉默。

  “我的故事说完了。”我起身,“别忘了,爱是一种天生的能力,没那么容易被区区几次伤害摧毁掉。所有觉得自己不能再爱的人,都是暂时的错觉,所有借着爱的名义伤害别人伤害自己的,都是不懂爱的混蛋,所有想断掉情腺的人,都是懦弱的二百五,包括定言。这个我不包庇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这么丰富的世界、这么多的人,太亏了!!幸好,还有得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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