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折腾半天, 最后薛继牢牢抓住唐旭的一只手, 被唐旭牵着上了车。
他一开始握得特别紧，像个快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唐旭忍住痛没提醒他, 上车后薛继才慢慢放松了力道。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道路上，唐旭刚刚在景城里一直没问，现在看薛继已经冷静下来，他才开口问道：“你这是第几次看到了?”
薛继一只手抓着唐旭, 另一只手支在车窗上托着自己的下巴, 片刻后说道：“第二次。”
他皱着眉,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在面馆门口的表现有点丢面子，于是佯装凶狠地斜了唐旭一眼，强行甩锅道：“每次都是跟你一起，你是不是有问题。”
……怪我咯?
唐旭揉揉鼻子，从善如流地接下这口从天而降的大锅：“你很怕鬼吗?”
薛继把头扭向窗外，没说话。
见他不愿意说，唐旭也没强求，等车开到薛继家楼下的时候两人终于松了手。
之前车里气氛沉闷，明兴一路上都紧抿着嘴。等薛继下车后他才松了口气，张嘴第一句话问的是：“旭哥，你和继哥吵架了?”
“……”唐旭一噎，“我跟他吵什么架。”
明兴操控着方向盘将车子掉了个头，“我就是看继哥好像心情不大好。”
唐旭打了个哈哈：“他就是晚饭没吃饱。”
很扯的理由，幸亏明兴对他的话向来深信不疑，还跟唐旭聊起饭吃不饱确实容易影响人心情这种话题。
唐旭：“……”
唉，总不能说薛继是被张颖的鬼魂吓的吧。
唐旭刚到家，站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就收到了薛继发来的消息。
消息内容就俩字，没头没脑的：“谢谢”。
唐旭知道他应该是彻底平复了，给他回了个兔斯基的表情包后将手机搁到了桌子上。
张颖飘在一个脸盆上方，有些内疚地问道：“他没事吧?”
唐旭微微一愣，就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薛继。
“之前吓得够呛，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
张颖叹息了口气，因为脚下放了个脸盆的关系，她现在不能随意飘动。“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吓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下次我躲起来，你帮我跟他打声招呼吧，免得我再出来吓到人，做鬼还招人厌。”
“你一开始确实挺吓人的，”唐旭想起那辆因为沾满了血而被他嫌弃的保姆车，“不过看多了心理承受能力强了就还好，没那么恐怖了……薛继的事你不用多想，他看上去不大好接近，但其实人很好。”
唐旭说着又顺口多夸了两句：“他的心思其实比大多数人要好懂得多，跟他交往不需要考虑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张颖：“你挺了解他。”
唐旭去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听到这句话后顿了顿，“说不上是了解吧，都是亲身感悟而已。他平时都是跟一般人一样看不到鬼的，不过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能看见，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唐旭说这话并不是完全为了转移话题，他还为薛继担忧的，薛继这么怕鬼，什么时候在镜头前见到鬼被拍下情绪失控的样子，广大网友可能会以为他有什么精神或者心理方面的疾病。
张颖看他陷入沉思，忍不住提醒道：“那个，盆快满了，可能需要倒一倒。”
……
唐旭给她换上新的空脸盆，想起来一件事，顺口又问道：“那个剧组的肖远，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话他一直忍着到现在才问出来，就怕张颖听到这个名字受刺激。
谁知道张颖这会儿的表现挺平淡，至少不像先前在换衣间那样歇斯底里。
她的脸上闪过悲伤的情绪，但那股悲伤消失得很快，快到她再开口时表情已经淡然：“前男友。”
果然。
前男友这个答案，和唐旭猜测得相差无几。
“那宋洁宜呢?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唐旭又问。
这次张颖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想，我不仅是忘了死前那一晚的事。”
她笑了笑，配上一张面色惨白的脸，笑容有些惨淡。“我发现我死之前一个月——包括进疗养院的那段时间的记忆，全部是断断续续的。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是模糊不清的。”
记忆缺失。
唐旭坐在沙发上，将牛奶一口喝下肚，有点犯愁。
本来以为能跟当事人直接交流想查清楚真相会比较容易，然而现在当事人丢了记忆，问题就棘手多了。
不过目前看来，突破口还是要从宋洁宜和肖远身上找。
唐旭抿了抿嘴，拿起手机给薛继发了条消息。
与此同时，薛家大少薛诚刚合上手边最后一份文件就收到了来自弟弟的求助短信。
**********
两天后。
《回乾传》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齐导为了快马加鞭地赶上进度，上午忙得大家连坐下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中午盒饭送到的时候，大家才有了休息时间。
盒饭分发下去，群演们围成一圈坐在摄影棚外，听其中资历较老的侃大山。张璐璐穿着戏服坐在其中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群演里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囚服的大妈正聊到：“拍《云霄之上》的时候我跟肖老师聊过……”
张璐璐听着心思一动，肖老师，肖远。
在这之前这些群演在讨论剧组里的主要演员们，大妈语气骄傲地说自己和主演们都有过合作，尤其是肖远。
大妈说过自己是肖远的粉丝，有肖远的剧组她都会过来蹲着，只要剧组有需要她就能第一个上。
张璐璐捧着盒饭坐在大妈边上，适当表露出钦慕以及好奇，“王姐，肖老师人性格好吗?”
在剧组里蹲了两天，她也不是没有收获。
例如今天早上，她正巧听到了肖远和宋洁宜在化妆室里争吵的声音。
肖远这个人，在娱记眼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
他很配合记者的采访，记者提什么他答什么，如果涉及到一些不方便回答的也会笑着圆过去，不会给记者难堪。
但今天早上张璐璐分明听到肖远在化妆间里冲宋洁宜愤怒地喊了一声“滚”，宋洁宜当时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就推开化妆间的门冲了出去。
当时张璐璐就站在走廊上，记者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打开录音笔录下了这段争吵。
宋洁宜冲出去的时候分明看到了张璐璐，却把她当成了路过的工作人员，瞪了一眼张璐璐就从她边上跑开了。
张璐璐想不明白，这两人昨天地下恋情还搞得热火朝天，说掰就掰了?
“那当然，肖老师人特别好相处，”王姐的声音把张璐璐的思绪拽回现实，“刚刚我不是说到拍《云霄之上》的时候我们说过话嘛，我跟他说我跟我女儿都特别迷他，他二话不说给我在纸上写了句‘好好学习，努力奋斗’让我带给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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