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您说的那家店我们刚刚去过，店主说所有成衣都被秦家订去了。”女声从容响起，“您看，是否能劳您通融，把一些不要紧的让给我们呢?价钱方面没关系的。”
我终于走完楼梯，脚碰到一楼地板。店里有个身着女式西装配七分裙的女人，面容姣好，气韵清明，中长发被扎成一束垂在身后，简单普遍的处理在她身上却流出一丝凌厉的味道。她平日里必不是这般模样，我想。
至于另一位来客……
“啊!是你。”蓝兰对我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啊，台词被抢了。”我默默地转向红鼻子掌柜，“我的……”
“是，您的在坊中，我刚要上楼询问您是否熏香，没想到走不开。”红鼻子掌柜笑吟吟地掀开一旁布帘，“您移步还是让梨儿取来?”
第十六章赛会(二)
更新时间2012-7-9 16:43:19 字数：2408
“不用，我一向用素衣。”我不再理会蓝兰，进入工坊，“香衣太招摇。”
布帘后是一方天井，四周围着绣房，不管一楼还是二楼，现在都是灯火通明，纸窗上印着绣工举针下针的影子，此起彼伏。我径直走过天井，推开堂屋的门，里面有百来件成衣，晾在排列整齐的木衣架上，散发着衣料特有的气息。
“这不是哥儿么?”守成衣的阿婆眯眼瞧我，“来，婆婆给你拿。”说着，从林立的木架中搬出一个来。
“又是青纹，阿婆，我好像把靛青色系都穿遍了。”我拈起外衣袖口，上面是一圈小青锦鲤，其余皆白，中衣倒是青色，里衣为淡青。
“正青色好啊，是青宗的正色，哥儿穿在身上会得神明庇佑的。”阿婆微笑，皱纹舒展开来，“哥儿瞧着满屋子的秦衣，谁家能用正青色?”
“是他们认为竹青太冷了吧。”我看一屋子大红大紫，表示怀疑。
“呵呵……”阿婆不置可否地笑出声，“明天有青宗的法师大人来呢，阿婆可要去看。”
哇呜!惊现青宗信徒!
我抱着秦衣掀开布帘，正好看到红鼻子掌柜一脸挫败，盯着那女人傻眼了。
只见那个女人嘴角浮出一抹淡笑，侃侃而谈，“秦衣，为胥川特有服饰，原形为古秦代东吴地区的吴衣，又由秦家改良，故称秦衣。秦衣有衣无裳，衣至脚面，袖管长而口稍宽，形制较单一，分单袖和复袖两种。单袖即只穿里衣，衣料织花，多不绣;复袖即有外衣、中衣、里衣三层，外衣常置图纹绣样，男式开襟无纽，女式广袖左衽;中衣略厚，左衽，缚以腰带;里衣略薄，此时多为纯色，系带。”
“秦衣真正俊丽之处是它神乎其技的织法、绣技、着色、熏制四宝。”
“据不完全统计，织法有七大类二百七十一种图案为常用，绣技有四大类三百六十六种手法为常用，至于着色更是有‘幻花三千’之称。”女人微微一笑，“而多年前我有幸得到一件香衣，兰气芬芳，至今不散呢。如此优良的香料，恐怕是得益于胥川独特的动植物资源和制香之法。”
“您真是行家。”红鼻子掌柜心悦诚服。
“掌柜，我改成香衣好了。”我把怀中之物递给红鼻子。
“哥儿，这恐怕没时间，香师傅都下工了，都怪我没早问您。”红鼻子为难得直搓手，“我又不懂行，您委屈一下可成?莫要被我这不懂的弄坏了衣裳。”说着，他身躯一震，怔住了，接着又醒悟出什么来，对着女人微微一躬：“您瞧我这记性!您刚刚说的实在厉害，我这个外行也驳不出什么，只是您看小店内行师傅都下工了，织厂那边大概也歇了，这节里节外的，各家都忙，要赶工也排不出人手……”
“骗人!刚刚你还说我们对秦衣一窍不通，不知道制作之难，硬要你制出来，急了还自己和阿姨打赌，若是阿姨说得服你，就叫人赶工卖给我们，这会儿你还推三阻四做什么!”蓝兰小朋友一阵大吼，眼睛却死死瞪着我。
啧，被发现了么?[嘻]
“兰儿，”女人轻轻把手搭在蓝兰肩上，“别为难人家。来，我们去下一家看看。”
“嘁!这种山旮旯里的乡下店我一挥手便可推倒一排!”蓝兰一挥小拳头，龇牙咧嘴地被带走。
红鼻子掌柜点头哈腰，连连称是，送二人到门口，看她们走远，狠狠啐一口在街上，“什么东西!外来人!少爷可说了不卖!”
不过，今天每见蓝兰的小跟班呢，终于独立了吗?
算了，换衣服穿木屐去。
街上人潮涌动，热闹极了。身着秦衣木屐的村人，持灯跑动的小儿，人群中兜售面具罗扇、糖点玩物的货郎，还有满是惊奇、衣着前卫的游客，空气里浮动着缕缕暗香。片刻之后，人群分到两边。
迎神的仪仗、锣鼓丝竹就慢腾腾地来了。大约过去几十个旗手、乐手后，八个青年抬一具大铜鼎健步而来。这是秋神的香炉，上面铸着稻纹。接着是放在轿子里的神位牌，四人一抬，连连过十多个，有祖先的，也有其它神明的，最前的是秋神的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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