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包和饼干已经装好，匕首也拿在兜里，防毒面具以及鞋子和打火机在背包里，李家豪环视四周，脑袋乱成一团，也不知道该再带些什么，就往外走去。阿久的手下弟兄们没有一个人在附近，脏兮兮的街道上李家豪背紧包，迈着步子就往前走，他实在不想再见到阿久的面孔。
随便走到哪儿都行，天大地大还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么?他这样想着。
可是出发的时间的确不对，他下午出发，没过多久天色就暗下来，疫区最危险的就是晚上，李家豪拿着匕首，警惕的往前走着，不少人在街边看着他，那些甲壳人乱转的复眼里闪着贪婪的绿光，他们最爱的食物就是人肉了。李家豪这才冷静下来，有些后悔，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往回走，却心里堵着一口气，他不能往回走，再呆在阿久身边，他就要疯掉了!
然而李家豪却往回回头了好几次，再三确认自己已经认不清回去的路了，就算是想回去，也没办法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去，疫区的废城极其大，到如今他还是没见到疫区边界的铁丝网，正在慌乱中，一个小女孩猛地拦在他面前，干净的脸上泛起了可爱的笑容：“人类，又是你?”
李家豪一低头，才发现是前两天那个小女孩儿。他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倒退两步拿起匕首：“你想干什么?!”
“你有食物么?”
“有……不，没有。我没带。”李家豪想起这个小女孩那天的出手速度，惊得又退了两步。
“不，你带了的。我闻见了面包的香气。”小女孩儿的红鞋子碾了碾脚下的石子儿，笑道：“撒谎是不对的哦，人类。”
“那……那我给你，你放我走吧。”李家豪低声说道。
小女孩儿思索片刻说道，“好吧，你不许骗我。”
李家豪偷偷舒了口气，他不敢忽悠这个鼻子灵敏的小女孩儿，把包里所有的吃的都递了上去，手刚伸上去，女孩猛然出手，李家豪只感觉脖子一凉!粗糙的铁片飞快划过喉咙，痛而冰冷，温热的血液灌进气管，李家豪亲眼看着血从自己颈侧飞出，太阳穴如同充血一般痛得几乎要爆炸，鲜血涌进气管，呛得他开始窒息，他拼命挥舞手臂，发出咯咯的声音，面包和水却被女孩儿抢走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杀了你，这些东西也都是我的。”女孩儿抱紧食物，看着李家豪慢慢倒下去，她对墙角处招了招手：“谢谢你们帮我把风，食物我拿走了，人是你们的，你们分吃了吧。”
一群甲壳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口部的一团短须触手动了动，含混不清的说道：“唔，合作愉快啊。”
李家豪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在地上抽搐喘息着，如同一只扑腾的死鹅一样。
“哼……”一声低哼从他们背后响起，小女孩儿和甲壳人一起回过头去，脸色变了变。阿久穿着白色亚麻的薄衫站在夜色中，挥了挥手：“等会儿再吃吧。”
小女孩以为阿久会杀了她，没想到阿久只是坐在了李家豪旁边的石头上，把他翻过来，让他能看见自己。
李家豪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没说出来。阿久低低的说道：“我救不活你的。我也不想救你，也没必要救你。”
甲壳人与小女孩儿都知道阿久是这片地区的老大，害怕的退远了，阿久看到李家豪的眼睛动了动，叹了口气，挠挠头说道：“我的实验失败了，你这种人类永远都不会成为疫区人的。”
“死了就死了吧。”阿久点了根烟，坐在李家豪身边默默抽烟。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边人死掉的太多，她多年没这样有耐性的看一个人类如何死去了。心里既有惋惜，又有意料之中，有轻松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沉甸甸，面前这个今天早上还和自己上床的男人痉挛着死去，她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她并不在乎这个人，更不爱这个人。
但是看到这样的死，就是不爽。就是忍不住想要把他的脑袋踩进土里。
夜露浓重，李家豪面色发灰，他死得很快，生命脆弱的和他的精神一样。很快的，这具肉体不再抽搐，呼出的气息也一点都没有了，地面的冰凉如同触手一样裹上他的身体，热度如同摔碎水瓶中的水一样四散而溢。
阿久想起了一句话，说人死亡就像是一根烟被熄灭，就算有人记得，也会像仅剩的缭绕的青烟一样很快消失，什么都不在了。而眼前这个男人的死就像自己手里的这支烟一样，想着，阿久就把烟头摁上了湿凉的软土，烟头嗤一下就灭了，连一丝青烟也没有。
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她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离开了李家豪的尸体。隐藏在暗处的甲壳人看到阿久离开，蜂拥而上，扑在那具微凉的尸体上啃噬，肌肉被扯烂与吞咽吸血的声音转过两条街就听不见了。阿久手指绕了绕耳边灰色的头发，步伐毫不受影响的往前走去。
我能做的也只有让你活着的时候不被吃掉罢了。
*
“姐姐!”阿久回了家，年幼的妹妹拿起了窗台上的那双兔毛小靴子，喊着她的名字：“阿久，你不要这双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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