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了前天下午，陈莹送走了孙老太太，厉红也一直送到了医院外。按照孙老太太自己的话说，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尽管没有抓到鬼，但也让厉红这个病人“正常”起来，所以她也该离开了。不过当陈莹提到报酬的时候，老太太好象都要生气了，坚决不收，最后倒弄得陈莹和厉红不好意思起来。似乎能碰到厉红这样的病人，也是老太太的福气和缘分，总之，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允许她向其他人诉说厉红这个“病例”，当然是不提名字了。厉红答应了——这可是孙老太太以后向其他顾客吹嘘的资本，怎么能不答应呢。
夜已经深了，陈莹趴在病床边睡得正香。这几天也把她累坏了，明显的眼窝陷了下去。厉红不由得心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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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8点半，手术已经开始准备了，厉红换好了手术衣，平静地躺在床上。尽管几乎一夜未眠，但她依然还是很有精神。陈莹陪在她身边，不停地为她打气，让她不要紧张。
她确实一点都不紧张，当实习生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把人的身体当作身体，而是当作一个结构复杂的机器。既然机器有地方出了毛病，那就修一修吧，直接在腹腔进行修理，自然是效率最高的手段。尽管她不是非常熟悉肝脏切除手术的过程，但相对来说这个手术还是比较简单的，止血是关键，只要细心细心再细心，把那一个个血管给扎好就行了。再加上术前进行了大量的检查，连她自己都对自己的病灶部位都非常熟悉了，进行的也会比较快。
如果她要是不当法医，也许应该会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大夫。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很受导师器重，并且还特别让她做解剖助手，为低年级学生上过解剖课——在心包两侧，沿膈神经的前方纵向剪开心包，在于心包前面，紧贴膈上做横切口，连接左、右纵切口。此时就可以掀开心包前壁，观察到心包及心包腔——由于尸体老化严重，并伴有严重的冠心病，因此当天的解剖做得十分费劲，为了观察到心包及心包腔，花去了她近半小时的时间，看到的心包腔也充满了凝固的积液。这成为她当时最大的遗憾。
不过今天医生并不需要在她的胸口上来一刀，而只需要在肋下开上一个不是很大的切口，看到她的肝左叶就可以了，如果她有胆囊炎或者胆结石，还可以顺手做做清理。总之，她对今天的手术一点都不紧张，更不会害怕了——她甚至有种冲动，想亲眼看看自己的活体肝脏会是什么样子，颜色鲜艳吗，形状漂亮吗，她真的不想在同行面前丢脸，让别人看见一副并不好看的肝脏。
病床动了起来，厉红被推出了病房。她的心咯噔了一下，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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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莹看着病床被推进准备室，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已经目送许多病人进了那间手术室，也看见了太多紧张的家属在门外着急的转悠。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那种心情，恨不得也跟着病床一起进到手术室里。刚才在进去之前，她为厉红打气，为厉红缓解紧张的心情，可厉红好象根本都没有听进去，只默默地想着什么。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走这一步的，早来也好。
陈莹在手术室外转了两圈，不知道是该站着还是该坐着。最后决定先离开这里。嗯，给厉姐收拾收拾病房吧，在这里等着，肯定会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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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开器没问题吧?”
“没问题。”
“长止血钳。”
“长剪刀。”
“止血钳。”
“止血钳。”
“血压?”
“112/75。”
“血氧?”
“动脉92%，静脉73%。”
“OK。准备阻断钳和乳胶管。”
“好了。”
……
“血流控制住了?”
“嗯，观察2分钟了。”
“血压呢?”
“116/77。”
“电刀准备好了吗?”
“好了。”
“准备切开肝包膜。”
……
“瘤体大吗?”
“你看不见?”
“我这里可看不清楚。”
“不大，只有2厘米见方，而且只有轻微的肝硬化。”
“还用网膜吗?”
“用，2号就够了。”
“护士，准备T型管和生理盐水。”
“嗯，你观察一下有没有开放胆管。”
“好的。”
……
“交锁缝扎，7号线。”
“血阻断多长时间了?”
“快18分钟了。”
“血压?”
“125/88”
“动作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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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莹觉得自己是眼花了，明明看见刚才有个人进了厉红的病房，可追过去一看，却什么人都没有。病房里还是那样，不过这几天晚上厉姐都不会住这里了，估计要观察好几天。一般肝切除手术一周后肝功能衰减的最厉害，病人也最难过。嗯，一定要把厉姐照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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