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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禁地_冰块无情【完结】(61)

  我不知道她的解释是否正确,也没有时间去研究。病好以后,我又跟从前一样,除了吃饭睡觉,时间完全被功课所占据。

  我还是无法肯定,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或者诅咒。然而,无论有或没有,都是一个既成事实,不会因为我有没有发现它、是不是相信它而改变。以前我怎么生活,今后也是一样地活着。

  晚饭后,电话铃突然响了。外婆不在家,我走过去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刘红琴家的座机号。我微感诧异,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最近每晚都在补课,不可能这么早回家。虽然她只是打算进考场长长见识,并不预备在国内上大学,但老师不会因此就同意她缺席。

  是的,刘红琴的“肝癌”已经痊愈了,老师对她的特殊照顾也结束了。这场病,从头到尾,没人能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大半年没有去复查,再去时一切检查结果都表明她的肝脏再正常不过。家人不敢相信地带着她跑了好几家医院复诊,包括成都的华西和北京的协和,结果仍是一样。所有医生都不相信她仅靠自己还在上学的姐姐开的几个中药方子就治愈了癌症,大家都以为一定是最初的诊断有误,但那也是复诊过好多次得出的结论。我不清楚她具体做过哪些检查,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也就无从推断她一开始是否真的患上肝癌。但我想,假如她确实曾经从绝症的魔爪下逃脱,起主要作用的,应该不是药物,而是她良好的心态。

  我接起电话,听筒中传来刘红琴变调的声音,我不知多久未曾听过她用那种惊惶失措的声音说话了:“韩冰,出事了!”

  “怎么了?”我问。

  “我姐姐出事了!”刘红琴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从教学楼的楼梯上摔下去,后脑撞到台阶,当场死亡。现在姑姑已经赶去英国了。”

  愣了一会儿,我轻声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不要太难过了。”

  “不,不是,”刘红琴的语声里透出的恐惧似乎要大于悲伤:“这不是意外。你不是说,你梦见过月坡寨的巫医?他在什么神面前诅咒我姐姐活不过二十五岁。”

  我的心紧了一紧,我说:“那只是一个梦。”

  “不,”刘红琴固执地说:“你说过那个梦很真实,跟别的梦都不一样,那是你从前的一段记忆。诅咒真的应验了!”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低声道:“只是巧合罢了。”

  刘红琴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听筒,坐在椅子上发呆。这又是一个无解的谜题。我知道再怎么思考,自己也无法确定刘迎菲的死是意外还是诅咒,但我不能不想。我一遍一遍地回想那个梦,回想跟刘迎菲在一起的经历,我的鼻端仿佛又嗅到了那股淡淡的草药香气。

  身后传来“吱呀”一下窗户被拉开的声响,我微惊,但马上就明白过来,心又落回了原处。我有气无力地转过身去,看见海野站在房间中央,仍是一头可笑的绿发。

  最近十几个月,我跟他见过五六次,每回他都是蓦地冒出来,又蓦地消失。有一天凌晨三点多,我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却发现他站在客厅的窗前。我没有大叫,只是摸着自己的额头确认是不是做梦。然后,我问他:“你在我家干什么?”他说:“没什么,随便看看。”就从窗口跳了出去。外婆家在三楼,身手矫健的人也许不会受伤吧。我追到窗前往下看,没有人,连一只野猫也没有。我想,我一定在做梦。后来,类似的情形后来又发生过几次。现在我已经习惯了,随便他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出现,我都不会再惊讶。

  我们的交谈并不顺利,通常不超过一刻钟,他总是不愿意提起现实的东西,可我还是迂回地探听出,他在贵阳一所贵族学校念书,哥哥远在美国,没有人管他,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去上学,而是练习武术或者闲荡,偶尔也会来“看”我,不过我不一定看到他。当然,我对他绝没有什么类似爱情的想法,只是我认为,自己在世界上的朋友可以增加到四个了。

  海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好像有心事。”

  我沉声道:“刘迎菲在英国发生意外……死了。你还记得她吧?”

  海野耸耸肩:“死了就死了呗。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海野冷声道:“听说她们母女来月坡寨的时候,她脸上好大一块疤,是烫伤的,很严重,估计做了植皮手术效果也不好。她妈妈又哭诉什么自己没有老公,养不起小孩,巫医才把她收留下来。不然,她现在肯定是丑陋的疤面人。”

  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望向天花板,并刻意从鼻腔里发出轻笑。那些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他讲完后,我抱着手,盯着他的脸说:“那件事情上,姐姐的确说话不算数,但……她毕竟是为了医学研究。而且,巫医提的条件未免太不近人情。”

  海野避开我的视线,低头看着我脖颈间一串项链。那是条很炫的流苏状项链,上面镶有各种颜色的水晶,是我今年过生日时刘红琴送的。他皱了下眉,说:“你应该戴另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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