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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逼近_[美]史蒂芬·金【完结】(198)

  我看着那具蜷缩的尸体,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哈罗德问,他的声音沉闷了许多,哈罗德说话不像发通告那般宏亮的次数寥寥无几,这次算是一次。

  “我想,那个人来这儿是为了杀死斯图尔特,”格兰说,“但斯图却在某种程度上占了上风。”

  “为什么呢?”我问,“如果斯图是有免疫力的话,他们又为什么想杀他呢?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着我,两眼比较吓人,像鲐鱼的眼睛一样无神。

  “有没有意义并没有什么关系,法兰妮,”他说,“意义似乎早已和这个地方没有联系,从它的种种现象来看。显然存在一种相信掩盖的心理,他们相信掩盖的执着和疯狂程度不亚于宗教群体对神的信仰。因为,对一些人来说,在造成破坏之后继续加以掩盖才是最为重要的。我想知道,在灾难结束他的生命,为这场屠杀画上句号之前,他们究竟在亚特兰大和圣法兰西斯科杀害了多少有免疫力的人。这个家伙?我很高兴他已经死了。我只替斯图难过,因为他后半辈子都会做有这家伙的噩梦。”

  你知道格兰后来干了什么吗?那个温文尔稚的人上演了可怕的一幕。他走过去开始踢这个死人的脸。哈罗德发出了一声声压抑的嘟哝,就像被踢的人是他自己。随后,格兰收回了他的脚。

  “别!”伴随着哈罗德的一声叫喊,格兰又踢了一脚死人的脸,然后转过身来拿手背擦着自己的嘴唇,甚少,他的两眼不再像死鱼那样无神。

  “走吧,”他说,“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斯图是对的,这是个充满死亡的地方。”

  于是我们走了出去,斯图坐在外面,背靠着篱墙下的铁门,我想……继续吧,法兰妮,如果不告诉自己的日记的话,你又能告诉谁呢?我想跑过去,吻他,然后告诉他,我们为没有相信他的话而感到惭愧,为我们过分地描述自己在那场灾难中受的罪而感到惭愧,因为他对自己差点死于别人之手都只字未提。

  亲爱的,天哪,我是爱上他了,我想要不是因为哈罗德,我一定会上去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他。

  不管怎样,(总是“不管怎样”,尽管现在我的手指都发硬了)这时斯图第一次郑重地告诉我们,他想去内布拉斯加,想去验证一下他的梦。他的脸上挂着一副固执而略显尴尬的表情,好像他已经知道又要遭到哈罗德更为傲慢的嘲讽似的,但哈罗德还没从我们的斯托威顿之行中回过神来,所以除了象征性地反对之外并没有说太多。但就连这种象征性地反对也没能持久,因为格兰在这时以一种有所保留的口吻谈到,他在前一天晚上也梦到了那个老太太。

  “当然,有可能只是因为斯图对我们谈过他的梦,”他说着脸有一点发红,“但它与斯图的梦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哈罗德说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斯图插话道,“等等,哈罗德,我有一个主意。”

  他建议我们每人拿出一张纸记下所有能回忆起来的梦的细节,然后作一番对比。这个作法相当客观而科学,所以哈罗德不能怎么抱怨。

  我在前面已经记下了我做的梦,在这儿就不再重复。我写给他们看的纸条保留了关于我父亲的部分,但省略了关于婴儿的部分及他手里一直拿着的衣架。

  比较的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

  哈罗德,斯图和我都梦见了那个黑衣人,就让我暂且这么称呼,斯图和我都看见他穿着披风而且没有清晰的五官——他的脸总是在阴影里。哈罗德的纸上写着他总是站在黑暗的过道里,“像男妓一样召唤着他。”有时,他能看见他的脚和他眼里射出的光——“像黄鼠狼的眼睛”,这是他的描述。

  斯图和格兰关于那个老妇人的梦也非常相似,相似之处几乎难以一言道尽(这似乎是我在“手指发麻”之外又发明的一种可以从简的写法)。无论如何,他们都一致认为她住在内布拉斯加,尽管他们对那个小镇实际的名字没能达成一致——斯图说是赫林福德,格兰说是赫明福德。很相似。而且他们看上去也都坚信一定能找着它。(记好了,我的日记:我猜的是“赫明福德”。)

  格兰说,“这真是非同寻常。”我们似乎有着可靠的心理经历。哈罗德有些表示轻蔑的举动,但他似乎一下子有了太多可供思考的材料。他只同意“我们得去某个地方”这个基本观点。我们在早晨出发了。我有点受惊,有点兴奋,但更多的还是高兴。为能离开斯托威顿这个死亡之地而高兴。我将在脑海中把那位老妇人放在黑衣人之前优先考虑一阵。

  备忘:“稍安勿躁”的意思是不要烦躁不安。“秋毫未犯”是指一样东西完好无损。“高枕无忧”是指你一点都不担心,“爽一把”的意思是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很多人的T恤上写着“鬼话连篇”,事实也的确如此。“水到渠成”是形容凡事进展顺利。“住处”是很老的一个词,现在正代替“房间”“寓所”等词来表示流感侵袭以前你所居住的地方。“我挖到了你的住所”是很酷的一种说法。这些都有些滑稽,是不是?但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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