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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阎浮卷+燃犀卷_白姬绾【完结】(289)

  司风望着元曜手里那厚厚一叠纸,才发现都是自己这段时日来学习时写的诗句,从幼稚不堪,到对仗工整,无一遗漏。原以为是信笔涂鸦,却一点一滴都被人精心收藏着,司风不由得有些感动。

  元曜把这些纸用包袱包起来,递给司风,道:“司风,这是你一点一滴的进步。你拿回去给令尊看看,想来他会觉得欣慰。”

  司风鼻头一红,道:“多谢先生。等愚养好了身体,再来找先生。”

  “嗯。小生等你。”元曜道。

  司风挂上包袱,展开了翅羽,在暮色苍茫之中飞向天空。

  “先生,还有一份束脩本打算出师之后给您,谁想今日生此变故,愚得提前归乡。那份束脩是父亲亲手给您做的,愚留在长安宫南边的灵台上,您今夜就去取了吧。”

  司风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深夜,长安宫。

  白姬、元曜站在灵台之上,望着一个铜质的鸟形风向器。那铜鸟之上,挂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

  元曜望着那铜质的鸟形风向器,一丝早已尘封的记忆缓缓浮现在脑海之中。在他还小的时候,好像见过这样的铜鸟。

  元曜八岁时,父亲元段章在襄州任长史,带着家眷住在府台后衙里。元曜的书房窗口正对着府台的广场,广场北边有一座高十五仞的石台,石台上立着一个铜质的鸟形风向器。

  那时候元曜还小,可是仍旧看得见一些不存在于世人眼里的东西。他看见那铜鸟上总是停着一只奇怪的扁嘴鸟,它爱用慈祥的目光观望他读书写字,一望就是几个时辰。现在想一想,那鸟莫不就是司风的父亲?!

  “白姬,司风就住在这铜鸟上吗?”

  白姬笑道:“是的。这铜鸟叫相风乌,司风鸟都住在相风乌上,因为相风乌是观测风向之器,处于高处,没有任何遮挡。司风鸟栖息在相风乌上,可以吸纳八方之风。”

  元曜恍然大悟,道:“原来,司风住长安宫不是因为水泊,而是因为相风乌。白姬,相风乌上挂着的是司风说的束脩吗?太高了,小生取不到……”

  一阵风吹过,薄如蝉翼的衣服被吹落,掉到了元曜的头上。

  元曜将衣服拿在手里,只觉这布料触手如风,薄得几乎没有重量。他定睛望去,这衣服看不出颜色,只在月光下反射出月光色,而且居然找不出一丁点线缝的痕迹。

  元曜十分好奇,道:“白姬,这是什么衣服?为什么看不到针线的痕迹?”

  白姬笑道:“这是天衣。天衣不是针线缝出来的,当然没有缝隙,只有修为极高的司风鸟才能以风为材料做出天衣来。”

  元曜惊得张大了嘴,道:“这……这太神奇了!白姬,天衣有什么用呢?”

  白姬笑道:“穿上天衣,可以御风飞翔,上穷碧落下黄泉,如司风鸟一样。”

  元曜激动地道:“那小生穿上天衣,就可以跟你一起夜行,不必害怕被街上巡逻的卫兵捉住了?在危机关头,也不会拖累你和离奴老弟了?”

  白姬掩唇而笑,道:“理论上是这样。”

  “实际上呢?”

  “咳咳,轩之,你没发现这天衣的尺寸……有点小么?”

  元曜仔细一看,手里的天衣不是有点小,而是太小了,是一件童装大小,只适合十二三岁的小童穿。

  元曜的脑子一下子懵了,他突然想起了司风的话。

  “那份束脩是父亲亲手给您做的……”

  元曜不解地道:“司风的父亲为什么要给小生做一件小儿装束?”

  白姬道:“轩之最后一次见到司风的父亲,是什么时候呢?”

  元曜想了想,道:“大概十二三岁时,那时候家父又一次因言获罪,被革去了长史的官职,发配到了偏远的乡下。小生跟随父亲离开了府台,就再也没见过相风乌,也没见过相风鸟了。”

  白姬笑道:“原来如此。在司风的父亲眼里,轩之还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它做的天衣也就是你那时候的身量大小了。”

  “啊,司风鸟不知道人类是会长大的吗?”

  白姬笑了,道:“不是不知道,而是未曾察觉。短短十年时间,人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小童长成成年人。可是,这十年在非人的眼里却如同一弹指,毫无变化,很难察觉。”

  “是这样吗?”元曜失落地道。他感到有些难过,不是因为天衣不合身,而是因为人类与非人对于时间衡量的差异,让他觉得悲伤和寂寞。

  “是的。”

  “白姬,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小生已经白发苍苍了,你和离奴老弟却还是现在的样子,这让小生觉得很难过,很寂寞。”

  白姬的眼神闪过一丝波澜,笑容逐渐消失在了嘴角,她喃喃道:“啊,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突然觉得比轩之更难过,更寂寞。”

  看着白姬落寞的侧影,元曜心中更难受了,他急忙挤出一个笑容,道:“白姬,你不要想这么多,小生还要很久才会老呢。不要再说时间的事了,不如欣赏月色吧。”

  白姬抬头,望了一眼宮墙上的弦月,又望了一眼元曜,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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