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那雾气会绞杀所有妄想出去的生物，因此，那些东西才会疯狂地想要借着别人的身体出去。
“哥哥，你的肩膀真的不疼了吗？”小贝又问了一遍。
“对，小贝做的很棒，哥哥的胳膊恢复得很快，一点也不疼了。”丁睦笑着说道，一点破绽也没有。
小贝还局限在那一个小小的手机里，没法出去亲眼看看，伸手摸摸，只能从摄像头那里看一看，觉得哥哥大概是没骗他，于是，他小小地叹了口气，发了个笑脸，说道：“那就好，我真厉害。”
“对。”丁睦笑着，好像眼前的手机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小孩子，“小贝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小贝发了个晚安的表情，说了句：“哥哥我睡觉了，不睡觉长不高。”
丁睦脸上笑容没变，只是说：“好啊，快点睡觉吧。”
他心里不清楚，像小贝这样的孩子还能不能有长大的机会，可他却知道，真正的长大了的“小贝”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摇摇头，关上手机，扶着床摸摸索索地把床头灯开了，就着那灯光穿好了衣服，关灯下楼。
一开门，他就听见关毅异常暴躁地对着电话说：“你滚吧，听见你的声音就烦得慌，以后不要再上我家来，这边禁你禁狗。”
说完就把电话扬手甩到沙发上。那手机跟箭似的一直攮进沙发缝儿。
坐在旁边沙发上瑟瑟发抖的程溯翔一见丁睦简直比见了亲爹还亲，慌忙伸手打招呼，趁机逃离他哥的攻击范围朝着丁睦迎上去：“丁哥你醒了吗？！哎呀你终于醒了！”
关毅一听，也跟着转头看，在看见青年的那一瞬间，眼中似有寒冰融化，表情不再像刚刚那么僵硬，说道：“你醒了，肩膀还疼吗？”
“不疼了，药挺好。”丁睦摇头。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么重的伤能养多少天才能养好，但那个痛感肯定不会像他现在似的，他身上挨了伤，他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知道大概是什么个情况。
如果没有关毅和小贝，他估计得疼得死去活来的。
关毅听他这话，就臊得不怎么敢看他，眼神漂移，说：“我给你穿的是我以前的衣服，洗干净了。”
一句话说明情况：第一，给丁睦换衣服的是关毅，第二，衣服是关毅的。
“有点大。”丁睦晃晃右臂，扯拉得领口子大得能塞进去一只鸡。
“来，别站着了，下来我看看。”关毅伸手又把无辜的手机从沙发缝里抠出来了，若无其事地把它装兜儿里走过去扶丁睦。
搞得丁睦在扶着这人慢慢下楼梯的时候有种错觉，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待产的孕妇，而关毅就是笨手笨脚、关心则乱的准爸爸。
什么玩意儿。
他叫自己的想法激得脸一烫，倒是怎么走都不对了。
“来坐下。”关毅给他拍了拍沙发尽量让他坐的舒服点。
“白姗……常乐芙呢？”丁睦还是习惯叫常乐芙的假名。
“她被本家接走了。”关毅想起这个就眉头一皱，“我刚刚就是在跟本家的人吵架。”
程溯翔在那看这俩人，心里说：您那哪是跟人家吵架，您就差直接上刀子捅人了。
“她在你……家？”丁睦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个“本家”。
“就是关家，她被关家的人接走了。”关毅一撇嘴，“范辉跟本家说了你，他还说我爷爷想见你一面。”
关毅的爷爷？丁睦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山里的时候，余小鱼……
“我爷爷他说他想见你一面，我没法拒绝。”关毅没掩饰什么，他一弹大橙子的脑门儿，就开始赶人：“大橙子你先去睡觉去。”
“我饿！”程溯翔不想走，他比较想听听关毅会用什么样的一种叙事方式讲述那些东西，甚至还抱着一种补刀黑历史的恶劣心理。
“你是猪吗？”关毅一咂嘴，把茶几上打开的刀匣“啪！”一关，给程溯翔吓一跳，“拿着面包上二楼吃去！”
程溯翔试探了一下，发现这里并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只好拿了面包火腿肠牛奶还有一堆零食走了，临进门的时候还故意喊了一嗓子：“我明天告诉我外爷！”
欠揍得不行。
等程溯翔进了他自己的屋，留了一整个空间给这俩人的时候，关毅说话了：“我在山里的时候跟你说我出了山会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点一点把这些事儿告诉你。”
他斟酌着：“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跟这山牵扯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些跟阴山有太多牵扯的人，每个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不是个炫酷的事儿，也不像外人传的那样神神叨叨。
实际上，这些世代进山的人，也很少有知道阴山这地方全貌的人，更不用说其中隐藏着的东西。
“我知道。”丁睦点点头，“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出不去了。”
不是他想要跟阴山有所牵扯，只是，在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他跟阴山几乎是一定会纠缠到一块的。
关毅看着丁睦的眼睛，那瞳仁黑，眼珠儿亮，眼神清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我在山里的时候，经常不在寝室，”关毅终于从某一点开了口，“不是因为我去找石头了，这只是一个次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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