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边这个人。”大树掉了几片叶子给他们指，“不是你的奶奶，你的奶奶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是走了？
不是死了，不是没了，也不是消失了，而是走了。
离开了这里。
“她下葬之后在这里留了几天，你离开之后她就走了，”大树说道，“她小的时候也见过我。”
既然这树在这里站了那么久，那应该会知道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或许还能解答他的疑惑。
丁睦想到这里，立刻发问，得到的答案却无法立即解疑。
因为这树虽然活得久，生出灵智的时间却并不长，这墓园在村落的外围，不经常有人来，所以平时基本没有人跟它说话，它也就没法从人的身上学会多少东西。所以是没办法回答丁睦的问题的。
“现在凡间能供凡物成精的地方不多了，毕竟信仰不同了，但这棵树能生灵那么久还不消散，说明这个地方的水土很好，不如从这里的异样问起。”关毅提供了新的问法。
丁睦照着问了，这次的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里的土和别的地方的土不一样。”大树回答道，“我听他们说过，这里有裂缝，得守着。”
裂缝。
这个词让他们想起来了前世。
前世，守界门的丁家人。
今生，守裂缝的丁家村。
相同又不同。
“裂缝？”关毅听了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惊讶，又像是因早有预料而产生的悲哀。
“怎么了？裂缝有什么问题吗？”丁睦问道。
“没有，我觉得我大概知道了。”关毅摇了摇头，说：“现在不方便，回头再跟你说。”
丁睦点头，再问大树，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它的灵力支撑不住它和外界这么久的沟通，没说两句就开始困了，它说话本来就颠三倒四，东拐西扯，现在更没法理解了。
它在进入睡眠状态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老婆去……裂缝……烂了……”
完全让人联系不到一起。
关毅听了丁睦复述的话，神色不惊，看了它一眼，没有说什么。
他们回家的时候是下午，左邻右舍都去干活去了，没有什么人看见他俩，这倒是让关毅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点不敢面对丁睦的亲人邻居。
搞得跟地下恋情一样。
“现在能跟我说了吧？”丁睦卡上门，转身问他。
关毅没有怎么犹豫，开门见山地说道：“隆坡渠也有个裂缝。”
这是他曾经查到的，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和他母亲的死有关系，也不知道这个裂缝在哪里，直到他查到了关家存底的卷宗。
这个裂缝被撕裂开的那年，和他母亲被引到隆坡渠的那年是同一年。
地方，也是同一个地方。
他的母亲，是被裂缝撕扯时溢散的能量击中的。
这是关家隐藏的秘密，所有人都紧闭着嘴，不敢往外说出一分一毫。
每个人张了张嘴，口型一模一样，嘴里吐出的都是一句话：“夫人是被烧死的。”
每个人都说她是自作孽。
“那裂缝不是本来就有，而是后天撕裂出的。”关毅说道，“撕裂的时候，天降滚雷，点燃了那里干燥的草垛，烧绝了所有目睹天机的凡人。”
包永梅不是那种好奇的性格，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能让她动身去的，要么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非去做不可，要么是有她熟悉的人，卸下了她的防备。
“是什么时候的事？”丁睦沉默了一瞬，问道。
“大约是千禧年。”关毅的眼睛直直地与丁睦对上。
千禧年是不平凡的一年。
关家收购隆坡渠、阴山三年封锁期开始、隆坡渠因裂缝大火、关毅母亲去世。
这是浮出水面的事情。
还潜藏在水底的事情又有多少呢？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巧合，是意外凑到一起的，但所有事情又都与关家有关。
丁家村这里有裂缝，关家下任家主居住的隆坡渠处也有裂缝。
“冲着你来的？”丁睦想到了什么。
关毅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丁睦想了想，跑进里屋去把奶奶的笔记本拿出来了，他把它递给男人，让他看。
关毅接过这个小本子，打开的看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接近姓关的人，千万不要。”
他：“……”
这老太太认识他吗？是不是他无意间得罪了她了？怎么跟丁睦说这样的话？
“你奶奶很讨厌姓关的人吗？”他问道，不然为什么会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孙子离姓关的人远一些？
丁睦没说话，昂了昂头示意他继续看。
关毅快速看完了这小本子上记下来的东西，一点一点把有用的线索和自己获得的信息联系起来。
丁家和关家的联系很少，这么一个小本子上能记录下来的东西也不多，所以能用到的信息也不算多。
但他总有种直觉：如果可以找得到丁睦的父亲丁慎，那么阴山这艘贼船，或许再也不会开启了。
只是丁慎谋求的实在和太多人利益相关，真的要实施的话那会是在很多人身上放一刀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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