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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绣花鞋/梅花党_张宝瑞【完结】(6)

  肖克紧张地问:“那日晚上,庄美美到你家了吗?”

  “我回到家,正见庄美美与门杰在家里包饺子,她在我家里吃的饭,那一天好像离开较早。”

  “你一直没有离开皮包吗?”肖克又问。

  “我一直守着皮包,先放到沙发上,又放到我的卧室里,我想起来了,哦,那天晚上,庄美美正和门杰在门杰的房间里,忽然,庄美美说门杰嚷肚子疼,我和老伴跑了过去,只见门杰正倒在chuáng上,双手捂着肚子喊疼,脸上出虚汗,庄美美在一边哭。”

  “后来呢?”

  “后来庄美美去找药,噢,这时我离开了皮包……”

  门志雄说到这时,脸上出了一层虚汗,他忙掏出手帕擦汗。

  肖克道:“核潜艇设计图一定在这个空隙被庄美美偷摄了!”

  门志雄问道:“那她是用什么拍摄的呢?”

  肖克问:“你觉得庄美美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门志雄想了想:“我觉得她的左眼有点奇怪,好像没有右眼明亮、灵活,有时看起来不太协调,老伴问过她,她说左眼在小时受过伤……”

  门志雄的一席话对肖克启发很大,他迅速赶回局里,用电话简短地向梁一民局长做了汇报,然后来到审查室的停尸间来查看庄美美的尸首。

  庄美美的尸首从冷冻间推了出来,肖克上前掀开尸布,只见任美美的左眼剩下一个黑窟窿,右眼依旧。肖克一看大吃一惊,庄美美左眼一定藏有秘密照相机,可是照相机到哪里去了呢?法医和众人在验尸时,明明看见庄美美双目完好,肯定是有人进来盗走了照相机。那么敌人为什么一定要盗走照相机呢?肖克想来想去,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他狠命拍打着自己的头,要是龙飞处长在身边就好了,他一定能够帮助自己理出个头绪。

  忽然,他眼睛一亮,对呀,庄美美的左眼里既然安装有微型照相机,那么她也一定摄下了凶手以及凶手作案的qíng况……

  肖克询问审查室的门卫,门卫告诉他,自从庄美美的尸体送进这所房后,来此探看的一共有六个人:法医、梁一民、肖克、龙飞、路明和公安局副局长叶枫……

  五、梅花党在香港

  广东省宝安县,火焰焰的太阳已经躲到西山之后了,街市上的泥泞地方也失去了光辉。镇上的男女老少吃过晚饭后,都搬着长凳子或糙席,来到树荫下,乘凉、闲聊,长一辈的人,光着臂膀,抽着水烟袋,不慌不忙地讲着稀奇古怪的故事。

  一辆时髦的旅游车开过来,一个时髦的年轻女郎正倚在车窗前凝思。她是一个颀长、俊美的女人,白皙的脸庞晶莹得像透明的玉石,眉毛又长又黑,浓秀地渗入了鬓角,身穿一件粉红色连衣裙,一双眼睛里泛出妖媚的光彩。她叫白蕾,今年25岁,是PP组织头子白敬斋的小女儿。此番她受父亲派遣,以港澳同胞的身份来到大陆与向永福接上了头,然后直接找庄美美索取核潜艇设计图,庄美美是PP组织另一个头子huáng飞虎的小女儿,真名叫huáng栌,三年前潜入大连市。huáng栌因过不惯大陆的生活,又想直接报功,执意单独到台湾献图;白蕾百般无奈,于是演出了杀害huáng栌的一幕“三角恋爱”剧,以后又杀人灭口。

  白蕾不似二姐白薇,她从小在美国长大,在特务学校里度过了童年和少女时代,此刻她正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

  几年严格的美式训练生涯,使白蕾感到孤独、厌倦,变得麻木不仁,她像一头远离故乡的困shòu疲乏地捱着岁月。她学会了she击、驾车、发报、游水、化验、拳击、拍摄、狂饮、外语以至各种姿势的chuáng上运动。她看到一批批同学毕业,被派往世界各地,各种肤色的同学到了各种肤色的国家,可是都杳无音讯。

  她时常望着月亮发呆,想不出月亮照耀的故乡是什么景色,因为她还没有到过祖祖代代生活着的古老中国,她十岁便进入美国中央qíng报局办的特务学校受训,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到祖国的山川名胜、名城古都,她时常拿着两个姐姐的彩照落泪,因为她连姐姐白蔷和白薇还没见过。

  1958年,白蕾20岁时,一个风流潇洒的中国女人身穿西服走进了特务学校,当白蕾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大姐白蔷时,激动地伏在她的肩头大哭起来,她回到了台湾,来往于欧美之间……

  龙飞已经到宝安县两天了,在海关检查站始终没有发现他要找的那个女人。这天傍晚,他正在检查站里注视着来往的行人,忽然,在一群港澳同胞中发现了照片上的女人,那女人举步翩翩,若无其事地走来。但龙飞从直观上感觉,她绝不是14年前邂逅的白薇,因为这个女人比白薇娇美,颇有些洋味,更比白薇年轻。

  白蕾轻松地跳上检查磁台,龙飞和海关检查人员看到表盘上的针明显地跳了一下。

  龙飞走上前和蔼地说:“小姐,请您到检查室内来一下。”

  白蕾挑着高高的长睫毛瞟了龙飞一眼,傲慢地问道:“难道是您来检查吗?”

  一些女港客发出戏谑的哄笑。

  龙飞镇静地说:“当然不是。”

  白蕾随龙飞走进旁边一间检查室,一个女检查人员迎了出来,龙飞见白蕾进去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有5分钟的时间,门开了,白蕾整理着衣裙走了出来,女检查人员朝龙飞一摊双手。

  “讨厌!”白蕾嘟嚷着,走过了海关检查卡。

  这时,天已经黑了。

  香港的夜,狰狞可怕。

  鳞次栉比的商店,灯火辉煌,样式繁多的小汽车穿梭往来,像一条彩色的河在流动;摩天大楼令人仰叹,破旧yīn暗的房屋又比比皆是。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灯,jiāo相辉映;醉态的男人,花枝招展的jì女,大腹便便的商人,耀武扬威的外国水兵,使这个城市显得更加不协调。

  白蕾乘坐的汽车在香港城市中心的博通赌馆门口县然停住,白蕾付了车钱后径直来到里面。

  大厅内,一伙赌徒正在推牌九,一个胖头胖脑的家伙一边摇着小磁缸,一边嚷道:“现天!现天!”

  白蕾熟练地穿过走廊和一个个赌房,终于在后面一座二层小楼前站住了,她望着倚着楼栏磕瓜子的俊俏婆娘道:“你那老头子呢?”

  那婆娘低头一看是白蕾,露出满口金牙嘻嘻笑道:“哟,是哪阵子香风把三小姐给chuī来了?一晃儿几个月过去了,真想死我了。老头子在,在里面喝奶呢。”

  白蕾“噔噔噔”走上楼,那楼已有年头,楼板压得嘎吱嘎吱响,尘土籁籁而落。

  白蕾走进一间宽敞雅致的房间,一个七旬的gān巴老者斜躺在紫藤椅上,正趴在一个年轻少妇胸前吮奶。那少妇敞着嫩藕似的胸脯,两只又圆又润的奶子像两个小白葫芦。

  那老者见有人进来,将少妇推开,正襟危坐,一见白蕾,喜笑颜开。

  “金叔!”白蕾亲热地叫了一声。

  “这趟玩得不错吧?西洋是逛够了,该瞧瞧东洋景了。”那个被称作金叔的gān巴老者说。他的嘴里露出两颗大金牙。

  白蕾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翘着二郎腿,问道:“有烟吗?”

  老者捡起旁边的小烟袋递给她,她接过来熟练地吸起来。

  薄薄的烟雾冉冉而起。

  老者小声问:“买卖顺利吗?方才老头子又来电催问呢!”

  白蕾笑道:“姑奶奶做的事哪里有不顺利的。”

  老者问道:“huáng小姐好吗?”

  白蕾诡秘地一笑:“送她上西天了。”

  “什么?!”老者的嘴微微颤着,躬起了身子。

  “她不愿再潜伏下去,想亲自出来送货,共产党能放了她?”白蕾不以为然地说。

  老者gān咳一声,叹一口气道:“想当年军统和中统的教训不能不吸取,我们不能再搞内江,你这样做是谁的指示?huáng老板能饶过你吗?”

  白蕾把水烟袋掷在地上,气乎乎地说:“我奉命前去取货,她偏偏不给,还想直接与3号联系,她违反了纪律。”

  “3号混得不错吧?”老者漫不经心地掰开一个香蕉,塞进嘴里。

  “3号是谁,我他妈的不知道!直到现在还是个谜,老头子连我也信不过,他就像一个幽灵向我传递信息。”

  白蕾脸涨得通红,顺手抄起一罐可口可乐,拉开盖,“咕嘟嘟”倒进嘴里。

  老者眯fèng着眼,说道:“别发那么大的火,这是PP组织的规矩,3号是谁,鬼晓得?只有你爹知道,连我也不知道,3号是握在你爹手里的一张王牌。”

  白蕾抹抹嘴说:“该不是火葬场上那个看门老头,他恐怕已经烧成灰了……”

  “什么?!”老者一听,急得跳了起来。“你把向永福也gān掉了?”

  “这是人家3号的指示,他的电台bào露了,他掌握着PP的一些qíng况,他死得痛快,醉到九泉之下了。”

  老者怨道:“这是我发展的人,你们怎么这么轻率、随便!”

  白蕾哈哈一笑,轻蔑地说:“原来金叔也有着急的时候。”她旋转了一下婀娜的身体,问道:“有合适的房间吗?今晚我在你这里住一宿,明日一早乘飞机到台北,派人给我搞一张飞机票,我要痛痛快快洗个澡,身上湿透了。”

  白蕾静静地躺在温暖的浴盆里,恣意地欣赏着自己美丽的胴体,几日奔波,紧张、恐惧、兴奋,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她几乎尝遍了,此刻有了短暂的歇息,就像一艘历尽风làng的小船躲到一个避风港口,来到PP组织设在香港的这个秘密据点,她仿佛回到了家。博通赌馆的老板金老歪是父亲白敬斋的亲信,也是PP组织的一个头目。金老歪是PP组织白系的骨gān,他在大陆解放后便奉命来到香港开设赌馆,发展PP成员,如今已成为香港黑社会的恶霸,他拥有资产上亿美元,不仅开设赌馆,还开设烟馆、jì院,在澳门设有分馆,成为社会上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

  白蕾正在洗澡,忽听屋内有什么响动,她觉得奇怪,蹑手蹑脚出了浴室,想去取放在chuáng上的白郎宁手枪。当她的目光落在席梦思chuáng上时,脸变得惨白,放在chuáng上的衣裙和手抢不见了。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双腿剧烈地颤抖,血液一下子涌上来,她下意识地来到银灰色的衣柜前,想去取一件能够遮身的衣物。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衣柜门,啊,一个蒙面大汉端着自动步枪对准了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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