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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网_楚云暮【完结】(18)

  程成不再乱动了,难得顺从地趴在那让江律给他上药,看着他的目光透着不知名的光:“我知道…可是,忍不住,再过一百次,我依然忍不住…”

  “你真是--傻瓜一个。”江律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两个人象石化了一般,都不再有任何的语言和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程成听见了那声轻轻的:“谢谢--我江律这一辈子,都以你这个兄弟为荣。”

  谢谢…他其实想听的,并不是这一句,只可惜那句话,他此生此世是听不见了的。

  有点心酸,有点难过,却有那么点早有预料的释然--或许他的梦,早该醒了。

  他抬头,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睁大眼,怯生生地开口:“江律…你的伤好象比较严重也。”

  “我哪象你那么不中用?以前大学时候我可是打遍警校无敌手哪。”江律不屑地嗤了一声。

  “可是你--”程成吞了口口水,“血都流到嘴里了。”

  第16章

  经过程成手忙脚乱的包扎,血好歹是止住了,脑袋上的伤口也不算深,就是划伤了头皮,一边包扎他一边给江律简略地说了一下他去X城查王婧的资料,以及刚刚发现的线索。

  “你是说,冯嘉富是被人用浴袍带子勒死的?”江律陷入沉思。

  “对,并且,这应该不是一起早有预谋的谋杀,否则不会选择用这种凶器。”程成舔了舔嘴唇,“我们可以假设冯嘉富在与李正明和金梦莲口角扭打之后,心qíng极度郁闷的他驾车来到别墅,并叫来王婧--那时的他已经洗过澡,穿着浴袍,在落地窗前的小花圃里等着王婧,他胃壁上残留的牛奶和地塞米松糖衣都证明了他是处于一种服过药准备就寝相对放松的状态--他把王婧叫来,或者泄愤或者泄yù,但是冯嘉富完全没想到,由于他对王婧‘偷人‘的所谓的惩罚造成王父的死亡,王婧此刻对他已经充满了恨意。之后冯嘉富开始rǔ骂或者折磨王婧,他认为这个完全仰仗他的财力才能活下去的女人根本没有反抗他的能力,但是早就心怀恨意的王婧反抗了,两个人发生扭打--”

  “一个女人能把一个壮汉活活扼死?”

  “这个高才生没有表面看来那么柔弱。”程成看向他,“我查过她在初中高中7次参加市运会都拿女子全能冠军,大学时候选修了四年的跆拳道,还有一个最关键的是--冯嘉富的急xing过敏症发作了,他浑身颤抖就象癫痫一样,之前吃的普通剂量的地塞米松根本无法以致这种症状,就在这个时候--王婧失去理智,抽出浴袍带子将冯嘉富扼死--在冯嘉富毙命的三个小时后,为了隐藏冯嘉富的真正死因,她用厨房的剔骨刀慢慢地割下他的头,连颈骨的折断处都留下锯齿状切口,谁还会注意到冯嘉富是死于窒息?她就这样造成nüè杀的假象,并且导致因为时间差而出现两种尸斑的qíng况--”

  “并且以这种手段来犯案,大家都会先入为主地认定凶手是职业杀手,起码不会是一个女人--”江律眸中一暗,“她成功地转移了警方的视线。”

  程成点点头:“所以她才把现场布置地特别血腥,但是你没有注意到吗?案发现场的血迹都是几乎均匀地在尸体头部附近--若是割喉至死,由于压力,血应该是四散毫无规律地喷溅,绝不可能象事后涂抹一样均匀分布--最后她给尸体重新绑好浴袍,伪造现场,并打开暖气才离开别墅。”

  “她为什么要等三个小时才动手?”江律咬着下唇,“她在等--”

  “对,她在等,等她的帮手,等告诉她把剔骨刀埋进酸土中可以分解指纹的人。”程成一字一顿地道,江律几乎与他同时开口:“刘宇凡!”

  这件事单由一个女人来完成,毕竟太难了。

  而那个生化系的男孩,很显然并没说出实话。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设。”江律冷静下来,“我们要确实的证据--找到那条消失的浴袍带子,在勒死冯嘉富的过程中,王婧肯定是下了狠劲的,所以凶器上一定会有王婧和冯嘉富的DNA,只要证明这一点,她就再抵赖不掉了。”

  说的对。程成长叹一声:“但前提是,我们得找到王婧。”

  “盯紧刘宇凡,王婧的失踪与他绝脱不了gān系--”江律拧紧了眉。

  正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二人警觉地互看一眼,江律示意程成别动,起身扒在猫眼上一看,才松了口气,开门道:“你怎么来了?”

  柳小梅似乎也是惊魂未定:“我,我来看看你,你流了好多的血…你的伤--”

  “没事没事。”江律赶紧解释,“别看包的象木乃伊似的骇人,那是包的人手艺太差,其实伤口小的很。”

  你当这是包饺子啊?程成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还是冲柳小梅点了点头。

  她进了屋局促不安地坐下来,才声如蚊子呐似地喊了声:“你好…程警官--”

  这是他第一次与柳小梅--韶华的异母姐姐--正面接触:“叫我程成就行了。”

  她柔顺地点点头,继续道:“江律常常提起你,每次见面都在说你们以前的那些趣事--”

  江律高声cha话:“那是趣事?是糗事吧?你问问这小子他拖累了我多少次了!”

  程成想配合地笑,可他仅仅能做到扯了扯麻木的嘴角。

  这样的对话于他而言,不次于凌迟处死。

  可柳小梅坐在他身边,看着江律带着伤耍贫嘴逗他开心,不时微笑,这个在茶艺居里被人挟持殴打也想要维护江律的女人--这样,才是正确的,又何苦象他一般痴缠半生?

  两个人亲密又隐晦的笑容在程成的视线里逐渐地模糊,替代的是十年前江律握着他的手,前面有人喊:“江律,那是你媳妇呀?握的这么紧?”

  都是huáng粱一梦,只是一做十年,不能清醒不愿清醒。

  柳小梅给他们下了两碗jī蛋面作晚饭,看着他们láng吞虎咽地吃个jīng光后才走--反正以他俩的伤来看,还真挺不适合出去下馆子吓人。

  她真的不象一般的富家女,用江律的话来说,她是苦过来的,说话间的神qíng带着掩不住的怜惜与疼爱。

  这样的女人,才能真正带给江律幸福吧。

  江律不象他,走上了一条回转不能的不归路。

  很好…真的…

  “我也该走了,要不,默姐非全城通缉我不可。”程成站起身,穿上外套,刚拉开门,却又凝住了脚步:“小律…我问你件事,你认真地答我。”

  “好。”

  “你爱柳小梅吗?”

  江律凝望着他的背影,许久,点了点头:“她这样的女人,换谁…都爱。”

  程成猛然转过身,深深地,定定地望着他,而后,眨着眼,笑道:“那…就要好好对她。”

  “会的。”

  程成转身,轻轻带上门,向外走去,开始,还只是一步一步地走,逐渐加快,到后来简直是拔足狂奔!

  风刀割似地撕扯着他的脸颊,但一点也不觉得疼--因为最疼的,是心,依然火热跳动,却痛到极至!

  再迟一步,他只怕真的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该放手了,真的,该放手了…

  从此之后,我只是你的兄弟,仅此而已。

  他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从来不曾拥有,放弃却还如此地痛彻心扉!

  他没有回去,这一脸的伤痕累累,他不想吓到姐姐与母亲,撒了个加班的谎,他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dàng。

  明天就是周末,因而街道上也显得比平日拥挤,与他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面上都似乎是满足快乐,惟有他,形单影只。手机倒是有响了一次,但是程成没有去接,谁打的,都不重要了。游魂似地dàng到一家BAR,在旁边霓虹闪烁高大建筑的遮掩下,显得那样的不起眼,一如他现今最想要的,彻底地隐没在黑暗中,静静地分解消失,不让任何人找着他。

  他愣头愣脑地冲进吧台,一个侍者有礼貌地拦住他问道:“先生想要什么?”

  话说,他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类型的地方的--哦,扫huáng打非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算,毕竟那时候他不需要为任何消费买单--他抬头望着整面墙的洋酒,壮士断腕般地随便一指:“就这个,给我开十瓶!”

  侍者含笑的脸在瞬间凝固,程成指的是人头马XO--旁边的XX啤酒。

  程成捧着他难得豪气买下的十听啤酒晃到最yīn暗的角落里坐下,开了一罐,仰头喝了一大口,脸都皱了起来,完全是苦的,谁说借酒能消愁的,他如今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点也没有解脱的迹象。

  都是碳酸气体的饮料,为什么不去喝可乐呢?大概因为可乐不能解愁消烦吧,他一个人傻笑了一下,豁出去似地一口一口灌了起来。苦就苦呗,若能真的醉生梦死,却也算妙事一桩。

  头渐渐地变地沉重,眼前的红男绿女纸醉金迷似乎也都渐渐模糊,似乎…喝酒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效果…他把头靠在小桌上,是不是真的大醉一场后,再次清醒什么事都能船过水无痕?

  他眯着眼看天花板上旋转着的雷she灯在桌子上分割出一块又一块飘忽的光斑,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袭上心头,他掏出电话,未接来电上赫然现出一个名字。

  韶华,是他…也只有他…鬼使神差般地,他回拨了过去,电话几乎是立即被接起:“喂?”

  程成呆怔了许久,才嘟囔了一声:“韶华。”

  他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说你想和我在一起,现在还算数吗?”

  “恩。”

  程成的脸被酒气蒸地发烫,似乎连脑子里都已经烧成一团糨糊,“韶华。”他打了一个酒嗝,“如果你现在出现,我们…就在一起吧。”

  电话陡然挂断,程成还没回过神来,他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会在这--”程成大着舌头还没说完,韶华已经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什么qíng绪在此刻似乎都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他全部的麻木的神经只能感受到那个湿润而缠绵的深吻所带来的尖锐的痛苦与快乐,并就此沉沦。

  “我一直跟着你,程成…从他家出来…”他舔着他gān燥cháo红的嘴唇,一遍又一遍,他的嘴里带着发苦的酒气,却又充满诱惑,“别逃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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