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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鬼水怪谈_天下霸唱【完结】(41)

  八

  刨锛打劫的白四虎,家里有媳妇有孩子,一家三口,活人却只有他一个,他媳妇是个死人,孩子是小鬼儿,除了白四虎谁也看不见。

  咱得jiāo代一下这是怎么个由来,前几年,白四虎在路上遇到一个女子,她半夜三更孤身一人走路,走在半道让白四虎用刨锛砸倒了。白四虎越看这个女人长得越好,后悔怎么一下给砸死了,一时心生邪念,将女尸放在车上推回家,他家住的地方很偏,天还没亮,周围的住户都没发现,回到家看这女尸面容如生,脑袋后边也不冒血了,就跟睡着了一样。白四虎打了三十多年光棍,没娶过媳妇,便躺在炕上搂着死人睡觉,不睡觉的时候跟女尸说话解闷儿,每天给女尸喂ròu汤,抹身子,当成自己的媳妇来照顾。说来也怪,这个女的死是死了,可是并未腐臭,还能灌得下汤水,民间称此为活尸,过了几个月,肚子chuī气赛的变大,居然还有了身孕,但不足月就生产了,生下来是个死胎,他却每天在屋里呼来唤去,起个小名叫小虎,好像家中真有个孩子满地跑。

  半年后这个女人身上开始发臭,ròu汤再也灌不进去,之前还是“活死人”,那时候不懂什么植物人,说老话就是“活死人”,后来确实死了,白四虎舍不得将女尸埋掉,但尸臭遮不住,天也热,死人味儿越来越大,过不了几天,周围的住户都得找来,他一想怎么办呢,心生一计,一大袋一大袋地往家背盐,用盐把女尸腌起来,街坊邻居看见了,都以为白四虎口重,爱吃咸,天津卫临近海口,芦台自古产盐,也没人觉得奇怪,这一来死尸没味儿了,只是不能再亲热,因为太咸,能齁死卖盐的。

  白四虎脑子不正常,仍把这女尸当媳妇,又想象那个孩子也在,一家三口关起门来过日子,周围的邻居竟没一人发觉,夜里他起了杀心,天亮后跟媳妇说:“你在家好好看着孩子,我去找姓郭的,不在他脑袋上凿个窟窿,咱往后过不安稳,等我回来给你们娘儿俩买粽子吃。”

  他自己叨叨咕咕,起身穿上衣服,先忙家里的活儿,yīn历五月初五是端午节,当时还保持着旧俗,家家门楣上挂艾蒿,因为天时渐热,伍⑨㈨挂艾蒿的用意是驱除毒虫,百姓们用艾蒿搓成绳子,晒gān后点燃了,可以赶蚊虫驱邪祟,老话说得好“端午不带艾,死了变妖怪”。

  以前过端午,还把雄huáng参到酒中,用雄huáng酒给小孩画虎,就是蘸上雄huáng酒,在小孩额头上画个王字,并且在口鼻耳目等处画圈,据说这样也可以防虫,并用红纸剪成五毒形象,糊在窗户墙角各处,这是五毒纸,在民间也叫除五毒,五毒是指蝎子、蜈蚣、长虫、蟾蜍、壁虎,根据地区不同,五毒也不完全一样,除五毒的日子多在清明谷雨前后,家里有孩子的,还要请老娘妇女用五彩丝线,做成小粽子小篦子小老虎等物,给小孩挂在脖子上,白四虎也按照过端午的习俗,在家里糊上五毒纸,又给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儿子画虎,忙活到下午,将刨锛凶器塞到后腰,径直去找郭师傅。

  可走到胡同口又转回来,别看白四虎以往砸孤丁时心黑手狠,到这会儿却不敢动手,心里真是怵,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刚是下午,天还没黑,但是关门闭户,也没点灯,屋里很暗,他蹲在墙角抱着脑地呜呜地哭,使劲揪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拽下来,满腔怨愤,又恨又怕又委屈,胸口好似要炸裂开来,想老老实实过日子怎么这么难,万一让那姓郭的拿住,媳妇和孩子怎么办?

  炕上的女尸忽然开口说道:“没用的东西,这点胆子都没有。”

  九

  女尸说话的声音很低,好像由于很多年没动,喉咙和舌头十分僵硬。

  白四虎目瞪口呆,怔了半晌,说道:“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您说白四虎头脑不正常,女尸说话是不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不是,他当真是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咱们是越说越渗人,可白四虎该怕的不怕,他听完这句话,两眼直勾勾地蹲在角落里,思前想后胡乱琢磨,为了老婆孩子,终于狠下心来,揣上刨锛出了门,一路去找过师傅,解放前他就听过郭师傅的名字,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事先打听准了,也看好了相貌身形,候到郭师傅下夜班,他悄么声地跟在后头,准备走到没人的地方一锛儿撂倒。

  郭师傅半点也不知qíng,下班骑上自行车往家去,正过端午,五毒并出的日子,天一黑马路上就没人了,万没想到身后跟着个白四虎。

  白四虎也没想到郭师傅骑自行车,他却是用两条腿跑,好不容易追上,远远跟到一条偏僻的马路,看左右无人,正可下手,他气喘吁吁地跑上去,抡起刨锛,朝着郭师傅脑袋后头便砸,可是跑得累了,脚步发沉,传出了抬腿落足之声。

  郭师傅听到后边有人跑过来,以为有熟人找他,回头一看,却是个粗眉大眼的汉子,左耳边似乎有块青色淤痕,手里抡着什么东西从后赶来,瞧见他回头,惊得那人掉头便逃,郭师傅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在昏暗的路灯底下,瞧见对方手里握的似乎是刨锛,心里也是打个激灵,寻思没准是刨锛打劫的案犯,急忙骑车去追,却不知那个人跑哪去了。

  不提郭师傅,再说白四虎,端午节当天跟随郭师傅,跟到半路想要下手,哪知对方突然回头,他心里本来就怵,让郭师傅一看,惊得赶紧逃开,逃到家中顶上门,他自知一半天之内,必定有人找上门来拿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怪自己,只怪郭师傅,越想越恨,蹲到屋里用脑袋咣咣撞墙。

  白四虎家是祖上传下来的老房子,年头很多,不下五六十年,虽说只是普通的民房,房子却盖得很是规正,一明两暗三间正房,截去一间,等于是一明一暗两间屋,门在外屋,里屋在侧面,海漫的青砖铺地,老房子没有洋灰地面,都是在地上铺砖,地砖不平铺,而是竖起来码齐对正,这么铺叫海漫,因为砖头竖面窄,受力面积小,不容易踩坏,也不怕雨水浸泡,能用很多年,不过海漫铺要比平铺用的砖多,白四虎家这两间房不大,但全部是真材实料,地面和四壁用清一色的“磨砖”,磨砖即是古砖,头里咱们说过,早年间天津卫砖窑多,而且多为官窑,烧出来的大砖用于造城,一九零零八国联军bī迫清政府拆除天津的城墙城楼,有不少人捡拆城拆下来的城砖,拿车推回家盖房,在当称时旧城砖为一宝,有句俗话——“烂砖头垒墙墙不倒”,便是这么来的,屋瓦大多使用青板瓦,正反相扣,再用青灰抹顶。

  据说白四虎家打祖上好几代开棺材铺,那时候有点钱,置下一座宅院,分为内外两院,进门有影壁,外院横长,内院竖窄,坐北朝南,正房只有三间,因为那时候还有朝廷,庶民房舍不过三间五架,不许用斗拱饰彩绘,封建社会有这么个制度。

  正房两边是耳房,这样的格局叫做“纱帽翅”,有升官发财的意思,传到他这辈儿棺材铺开不下去了,家里仅留下两间小平房,加起来约有二十平米,在北站前身的一条胡同里,其余各间旧屋已是几经拆改,胡同院子房屋的格局全变了,白四虎他们家里屋是一间屋子半间炕,女尸放在炕上,用被子盖住,端午节这天半夜,他一个人蹲在外屋叫苦,此时只听炕上女尸又开口说道:“姓郭的死了吗?”

  白四虎多年以来习惯了,在外头一句话没有,到家跟这女尸什么话都说,当下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我跟那姓郭的走到半路,正要一锛砸倒他,怎知那厮好不警觉,听到我的脚步声便转过头来看我,我……我一时胆怯,没敢下手,却让他看见我了,唉,想来咱家这日子要过到头了,不出三两天,官衣儿定会找上门来拿我,我舍不得你跟孩子,我也不想蹲土窑吃黑枣。”

  女尸出声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依我之言,保你平安无事,却准让那姓郭的死,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要说白四虎家里的女尸,死了有五六年,死尸用盐裹住,几年来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此时突然开口说话,这不是见鬼了吗?她又给白四虎出了什么主意?这也是个扣子,咱们埋住这个话头,留到下回分解。

  第十五章 灶王爷变脸

  一

  说足了白四虎那头,再说郭师傅这头,一九五四年端午节,yīn历五月初五,五毒齐出的日子,郭师傅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个人手持刨锛,从后边跟上来要砸他,转头又跑了,他赶紧回去告诉老梁。

  老梁不以为然,他说:“今年开展肃反运动,全城大搜捕,刨锛打劫的凶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时候出来顶风作案?又专门对你下手?哪有这么巧的事?没准是认识你的人,跟你闹着玩,你呀,别多想了,赶紧回家过节去。”

  郭师傅一看老梁不当回事儿,不好再多说了,但他心知肚明,半道遇见那个人很可能是刨锛打劫的凶犯,暗暗记住此人的形貌,准备留意寻访,当天先奔家去了,到家已是夜里,媳妇包了粽子给他留着,他一想丁卯光棍没粽子吃,让媳妇先睡,自己拎了几个粽子,出门去找丁卯,俩人住的不远,隔条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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