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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鬼水怪谈_天下霸唱【完结】(57)

  八

  此时明月在天,银霜铺地,催老道看到面前这些人根本不是村民们的yīn魂,而是穿着古衣古冠,或披甲提刀、或蟒袍玉带、或霞皮凤冠,其中也不乏神头鬼脸的怪物,走路的姿势僵硬诡异,胳膊腿儿都打直,跟在野台子上唱戏的打扮相似,正围着村中的石灯转圈,这些人看见屋里出来个人,立时奔着他过来了。

  催老道顿全身打个寒颤,qíng知不妙,急忙往屋里退,忘了还有门槛,仰面摔倒在地,应了那句老话,人不该死总有救,那个从古冢里挖出来的葫芦还挂在腰间,葫芦底撞到地面,蓦地里冒出一个火球,这时那些穿着古代衣冠的人都拥到跟前了,迎面撞到火球上,轰然烧成了一团,发出嗷嗷惨叫之声,随着火势越烧越大,转眼间尽成飞灰,四周弥漫着一股尸臭,良久不散。

  催老道恍然明白过来,枯骨身边的葫芦,内中装有机簧,填满了西域火龙膏,用力拍打底部,能往外喷吐天雷地火,听闻辽代有位火葫芦王,以前这地界是辽国的地盘,古墓中的枯骨多半是此人。此刻惊魂未定,眼看那头驴早没了,多亏前几天把驴栓到门口,驴叫能驱邪,村子里的鬼怪不敢进门,今天忘了拴上,毛驴自己跑了,要不是盗墓挖出天雷地火葫芦,怕是难逃一死,他打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挣扎起身,记起gān粮还在屋里,外头兵荒马乱,到处都是饿死的人,要逃命也得裹上gān粮再逃,他推门进屋想拿gān粮,可是心慌意乱,匆忙中不及分辨,推开门才发觉进错了屋子,进了老头父子所住的村屋。

  外边月光如水,屋里仍是很黑,催老道推开屋门,一抬眼似乎看到两个女子,他怔了一怔,揉眼再看,那老头和蠢汉直挺挺地站在屋里,他心知不对,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那二人突然转过身来,这一转身又都变成了女子,发出“叽叽咯咯”的声响,怪里怪气的脸怎么看也不是活人。

  催老道看出老头和蠢汉身后,紧贴着一层人皮纸似的东西,同村中那些鬼怪一样,是人皮纸成jīng,他想放出葫芦中的天雷地火,烧掉这两张人皮纸,可势必殃及那父子二人,也是急中生智,从怀中摸出一根钢针,分别对着两张人皮纸刺出去,但听两声尖叫,老头和蠢汉扑倒在地,两张人皮纸晃晃悠悠的要逃,催老道窥得真切,一拍葫芦底,天雷地火打在两张人皮纸上,立时烧作飞灰。

  父子两人缓缓苏醒,跪倒在地咣咣磕头,谢过催老道的救命之恩,原来玄灯村自古是做皮影戏的艺人聚居,皮影戏也叫灯影戏或玄灯戏,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祖传的手艺,用羊皮扎成戏俑,天黑后在灯前放一块白布,艺人们躲到后头口中唱曲,手里cao纵戏俑,在白布上现出彩影,村里人三五成群结成戏班,外出演灯影戏谋生,男女老少所有人都能做会演,做得皮俑堪称一绝,每年祭祖师之时,要在村中石灯周围绕上一圈白布,在月下演灯影戏。

  祖祖辈辈都以这门手艺为生,如此过了几百年,这碗饭就不好吃了,因为同行是冤家,冤家太多,要想赚钱就得有别人做不出来的绝活儿,于是有村民剥取活人的人皮,做成人皮纸,这种人皮纸做成戏用,能以假乱真,看着和活人没多大分别,从那开始家家户户都做,路过玄灯村投宿的人,往往被村民害死做成了人皮纸,钱是挣了不少,不料人皮纸yīn气重,放在木箱里上百年即可成形,有一年演罢灯影戏,一时疏忽忘了封箱,人皮纸出来作祟,将村里人全吃了,然后四出作祟,每天晚上聚到此处,整个玄灯村只有这老汉和儿子幸存下来,但也被人皮纸附在背后,这些年一直困在村子里,多亏催老道火炼人皮纸,其怪遂绝。

  九

  老头父子对催老道述说经过,只恨破瓦寒窑,无以为报,老头翻箱倒柜找出几根三寸多长,钉棺材用的大钉子,捧在手中送给催老道,说是当年封箱用的东西。

  催老道在荒村古冢中得的天雷地火葫芦虽好,却不顶饿,见老头给他几根棺材钉,想不明白是何用意,走江湖吃开口饭的人忌讳钉子,因为碰钉子是砸饭碗之兆,他寻思黑天半夜那毛驴子跑不多远,没准就在附近,找回来还可以卖钱,顾不得同老头父子多说,连夜出去找驴,可是想时容易做时难,那头毛驴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在漫洼野地里找到天亮,驴毛也没找到一根,天亮时分回到玄灯村,心中好不沮丧,想跟那老头辞行,可是屋里没人,只有两尊泥像倒在地上,看形貌与那父子二人颇为相似,催老道大吃一惊,方知是玄灯村中供奉的祖师像年久有灵,忙捡起屋中的几根棺材钉,拿到手里沉甸甸的,叩之冷然有声,催老道识货,心知那几根棺材钉子不是寻常之物。

  催老道寻思:“当年玄灯村的村民,用人皮纸演灯影戏,他们担心人皮作怪,不知从哪找来几根棺材钉,钉住放人皮纸的箱子,后因大意忘了封箱,致使人皮纸四出为祟,全村尽遭此劫,如今这几枚棺材钉落在老道手里,说不定往后有大用处。”当即收了棺材钉,背上天雷地火葫芦,cha烛般对那两尊泥像拜了几拜,觅路离开“玄灯村”,听说河南饥荒战乱,官兵和义军到处杀人,去那边是九死一生,只得掉头往关东走,后来催老道避过风头,又回到天津卫,仍旧在南门口摆摊说书,他的天雷地火葫芦,烧人皮纸时耗尽了机括,里头装填的火龙膏和硝石硫磺也没了,空葫芦已经不能再用。

  催老道与巡河队的老师傅相熟,他曾说天津卫在九河下稍,有伏龙之势,自古以来水患难除,几时见到天上云雾有龙蛇之变,那么在几年之内必定会有场大洪水,到时水漫天津卫,将会淹死人畜无数,如果能够提前找出妖气所在,或许可以免去这场劫难,到时候用得上这那几根棺材钉,从此将棺材钉埋在龙王庙义庄之下,由打清朝末年到一九五八年,中间隔了段民国,转眼过去几十年,只有郭师傅还记得此事,要对付粮房胡同凶宅里的东西,没有催老道留下的那几根棺材钉只怕不行。

  解放初期拆除河龙庙义庄之时,郭师傅已经把棺材钉取出来,裹在油布包中,这几年始终放在自己家的炕下,可问题是粮房胡同凶宅里的东西在哪,这么多人找过这么多次,也没找出来,传说白记棺材铺掌柜的凶宅埋宝,埋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想自己一个人可做不成此事,得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帮忙,于是让丁卯去找李大愣和张半仙,商量对付“粮房胡同凶宅”里的鬼怪。

  第二十章 粮房胡同凶宅

  一

  一九五八年持续的gān旱,几个月不见半个雨点,海河旱得都快见底了,事有凑巧,直到yīn历七月十六,在三义庙和王串场先后挖出两具gān尸,不知是不是旱魃,反正下起了大雨,挖河防汛的活儿全停了,郭师傅让丁卯去找张半仙、李大愣,正好媳妇不在家,他包饺子备酒,想等那哥儿仨一同吃饺子喝酒,再商量凶宅取宝的事qíng。

  自打家里进了狐狸,灶台上的年画被毁,郭师傅心里不踏实,他前两天又请人画了张灶王爷,包完饺子贴在灶台上,倒不是为了风水迷信,家里没有灶王爷的年画,总觉得少点什么。

  张半仙听说吃饺子,很快就到了,二人坐在灶台前闲聊。

  郭师傅没提粮房胡同凶宅,他要等丁卯和李大愣到了,煮上饺子再说正事。

  张半仙一眼瞥见灶王爷年画,心下一惊,额头上见了冷汗,问郭师傅:“灶王爷怎么变样了?”

  郭师傅说:“不是旧画,以前那张贴得年头太久破损了,刚换上去一张,不值得大惊小怪。”

  张半仙说:“郭爷,你可知每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前后一共走多少天?”

  郭师傅说:“这你可问不住我,住平房的哪家灶台上不贴年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灶王爷我也熟,每年腊月二十三上天,大年三十儿回家,来回七八天,不定是七天还是八天,因为年有大年小年,小年走七天,大年走八天。”

  张半仙说:“你看你也知道,请灶王爷得按日子不是,不到大年三十儿帖灶神犯忌讳,你的饭碗要砸。”

  郭师傅说:“我不过是个捞河漂子的,整天跟浮尸打jiāo到,这样的饭碗砸了也不可惜。”

  张半仙说:“砸了饭碗也还罢了,犯不上为这个发愁,可另有一个大忌讳,郭爷我再问你,灶王爷上天,走前门还是走后门?”

  郭师傅说:“半仙你问得太歪,可把我问住了,我哪知道灶王爷走前门还是走后门。”

  张半仙说:“我问的可不歪,本儿上有。”

  郭师傅说:“这话也有本儿?那你说说,灶王爷走前门走后门?”

  张半仙说:“灶王爷哪个门也不走,皆因门有门神,前门是怀抱双锏的秦琼秦叔宝,后门是手执铜鞭的尉迟敬德,既然有有前后门神守着,那就不是灶王爷走的路,灶王爷钻灶膛,一把火化青烟,顺着烟道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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