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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1_冶文彪【完结】(106)

  “那人应该一直在暗中旁观,大概知道发生了这些事qíng。”

  “珠子和耳朵已经找回来了,他就该索要了?”

  “应该是。”

  “那我现在就去武翔家。”

  温悦忙道:“急什么?早饭都没吃。”

  温悦亲自去厨房煮了一锅粥,配了些咸菜豉酱。大家随意吃了些。赵不尤心里记挂着郎繁和章美的事,便和墨儿一起出门了。

  温悦嘱咐道:“路上小心一些。”

  赵不尤点头温声道:“知道。大白天料他们不敢乱来。倒是你们在家里要多加当心。”

  到了虹桥口,墨儿骑马向北赶往小横桥,赵不尤则来到十千脚店门前。

  “赵将军,进来歇歇?”十千脚店的伙计姜哥笑着出来招呼。

  “姜哥,有件事要向你打问。”

  “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郎繁?”

  “东水八子里的剑子?”

  “是。寒食节前他曾到你店里来过,你记不记得?”

  “怎么不记得?听人说清明节那天,在对岸那只新客船上发现的尸首是他,我还跟人说起过这事呢,寒食节前,他确曾来过我们店。”

  “他是来和什么人会面吗?”

  “嗯,我记得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公子。”

  “你不认得?”

  “不认得。那公子长得端端正正,衣着也齐整。对了,我倒茶时留意到他耳垂边沿有颗小痣,是左耳。”

  赵不尤一听,觉着自己认识的人中,某人耳垂上就有一个小痣,却一时想不起来。

  他又问道:“他们来,是坐在楼下还是楼上?”

  “那个公子先来的,进门就要了楼上朝东那间。”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当时说了些什么?”

  “我一进去他们便住了口,不说话,我自然识趣,斟完茶就赶忙出来了。”

  “我上去看看——”

  “那间房现在正巧没人,赵将军请随意看。”

  赵不尤上了楼,进到东边那间房,墨儿上次监看对面水饮摊的正是这间。这间房视野极佳,推开东窗,虹桥及汴河尽在眼底。他又走过去推开北窗,这里正对着河对面乐致和的茶坊。乐致和拿着根扫帚,正在店外扫地,面目依稀可辨。乐致和在对面,自然也可以望见当时站到窗边的郎繁。郎繁当时关窗,难道是不愿让乐致和看到自己?既然不愿被乐致和见到,为何又要在这里碰面?

  赵不尤又回到东窗边,望向外面,虹桥上人来人往,汴河中船只或泊或航。他盯着虹桥忽然想起,清明那天,那只梅船先是停在对岸虹桥根,那位置从这里正好望见。选在这十千脚店楼上东间,既可以望见梅船停靠位置,又比较清静,容易避人眼目。难道郎繁和那个公子在这里商议与梅船有关之事?

  郎繁的尸体发现于那只新客船,而梅船上的二十二人全都死在新客船上,难道郎繁原本也在梅船上?

  赵不弃在烂柯寺,站在铁箱香炉前,终于猜破阿慈变身消失的戏法。

  他无比开心,不由得自己大笑起来,正笑着,一回头,却见住持乌鹭站在身后。

  他吓了一跳,随即笑着问候:“黑白大师?”

  “阿弥陀佛。惭愧,惭愧。不知赵施主在此是……”乌鹭望着他手指间捏着的那颗铆钉。

  赵不弃转动那颗生锈的铆钉:“有件事要向大师请教。”

  “哦?不知赵施主要问何事?”

  “正月十五那桩变身奇事。”

  乌鹭面色微变,没有出声。

  赵不弃盯着他:“是不是朱阁?”

  乌鹭面色越发难堪,仍不答言。

  赵不弃知道自己猜中,又道:“我好奇的是,以大师的修为,不知道朱阁用什么说动了大师,难道是一副好棋?”

  乌鹭垂着头,脸涨得通红,半晌才道:“罪过,罪过。”

  赵不弃纳闷道:“什么样的好棋,难道是黑白玉制成的?”

  乌鹭低声道:“不是棋,是一招棋式。”

  “哦?什么棋式?”

  “梅花天衍局。”

  “果真?我也听闻了这套棋式,朱阁真传给你了?”

  “只有一招。罪过,罪过。”

  “一招棋换一个女子?”

  “贫僧也不明白那位女施主为何竟会变身。”乌鹭额头渗出汗珠。

  “哦,我想想看……嗯……朱阁带人来捣弄那铁香炉,让你躲开?”

  乌鹭点了点头。

  “他们弄完走后,这香炉周围地上多少都会洒漏些香灰,你没有察觉?”

  “正月十四,贫僧照朱施主所言,让弈心去化缘。朱施主带了两位施主来,贫僧就回到禅房打坐。只听到一些响动,等外面安静后才出来,的确见到地上洒落了一些香灰,却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你没去柴房看看?”

  “哦?为何要去柴房?”

  “掏出来的香灰应该就藏在柴房内。”

  乌鹭满脸茫然。

  赵不弃笑道:“算了,你果然不知道。好,接着说,我猜当晚朱阁让你不要闩寺门?”

  乌鹭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惊异。

  赵不弃心想,天未亮时,那丑女香娥就偷偷溜进来,藏到了香炉铁箱中。

  他继续问道:“第二天,你又一早支走了弈心?”

  乌鹭点点头,不敢抬眼,低声道:“朱施主让贫僧那天不要开寺门,莫放外人进来。从巳时起,留意外面的声响,他到寺门外会高声说一句‘拜佛何必择庙宇’,贫僧若听到,就打开寺门,让他们进来,给同行的另一个男施主讲解两廊的壁画。贫僧并不知其中有何隐秘,且不是什么难事,就照着做了。贫僧正陪着两位男施主观赏壁画,那位女施主独自去殿里拜佛,刚拜了一拜,就变作了另一个女子……”

  赵不弃看他满脸愧色,又纳闷不已,不由得笑了起来。

  乌鹭见他笑,越发惭愧,不住念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们送那丑女去酸枣门外寻她家,你也去了?”

  “那是朱施主要贫僧做的最后一件事。”

  赵不弃想,乌鹭跟着一起离开,烂柯寺里便没有人了。朱阁事先安排好的人便可以用轿子或马车,偷偷带走晕死在铁箱里的阿慈。而后又把香灰填满,铁箱还原。

  而这棋痴和尚,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青鳞巷的那座宅院中。

  侯琴看到池了了取出的那块古琴玉饰,先是一惊,继而眼中露出羞愤。

  她低声道:“董谦说……那人叫曹喜。”

  侯天禧和侯伦父子qiáng行将侯琴送到这院别宅,供那个大官人玩乐。一个多月前,侯伦带着董谦来这里和侯琴见了一面,董谦问侯琴那人姓名,侯琴却不知道。只在chuáng脚捡到那人遗失的玉饰。董谦一看到那玉饰,自然认得是曹喜的。侯琴也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池了了也一惊,忙问:“董谦还说了什么?”

  侯琴似乎又要流泪,她深吸了口气,才望着窗外暮色道:“他说——马上去找我父亲求qíng,把我救回去。才说完,哥哥就进来了,催着他走。他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望着我说——‘无论如何,仍是那四个字’。”

  “非你不娶?”

  侯琴微微点了点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泪水,忙用帕子拭掉。

  池了了也一阵伤惋,稍等了等,才又问道:“那个大官人多大年纪?”

  “大概三四十岁。”

  “那就不是曹喜。”

  侯琴愕然抬头。

  池了了望着她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董谦错认为是曹喜,为此发生了些事qíng,他自己也至今下落不明。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总算弄清楚了,我这就回去和朋友商议,找到董谦,再把你搭救出来。”

  告别了侯琴,池了了出来后,当即就想去告诉瓣儿,但见天色太晚,只得忍住,骑着驴回到家中。

  她把事qíng经过讲给了义父鼓儿封和义兄萧逸水。萧逸水倒不觉得如何,只说:“如今骨ròu人伦算什么?世人眼中只剩两个字,利与色。”

  鼓儿封却有些吃惊:“这么说是有人陷害曹喜?”

  池了了点头道:“自然是侯伦。除了那个无耻大官人,就只有那个仆妇和侯伦进过侯琴房里。那个仆妇拿不到曹喜的玉饰,只有侯伦可以设法偷到。他带董谦去见侯琴,也一定是预先设计好的,让董谦误认为曹喜是那个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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