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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谋杀案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41)

  他的思路完全走上了私事的轨道。

  赫卡尔·波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人匀也许以为他睡着了。

  经过一刻钟的木然呆坐以后,他的眉头突然慢慢地舒展开来,轻轻地叹了一声,含混不清地说:

  “可是,毕竟,为什么不会呢?假如是那样──嗯,假如是那样,一切都可解释了。”

  他的眼睛睁开了,绿得就象猫眼一样。他低声说:

  “好,我已想过了,你们呢?”

  由于经过一刻钟的沉思,两人都大声说起来。

  “我也想过了,”鲍克先生在点心虚地说,“但是,我得不出结论。如何解释这一案件,这是你事而不是我的事,朋友。”

  “我也认认真真地想过了,”大夫毫不脸红地说,又回忆起那些色qíng的细节。

  “我想到过许多种可能,但没一个能使我满意。”

  波洛和蔼地点点头,好象是在说:

  “很好,这样说还是合乎qíng理的。你们已经给了我想要的提示。”

  他挺起胸,笔直地坐在那儿,一边捻着他的小胡子,一边说了起来。他的神qíng就好象一个见习演说家正对大会演说。

  “朋友们,我回顾了所有的事实,以及每个旅客的证词──得出了一个结论。

  虽然有点模模糊糊,仍旧看到了某种掩盖事实真相的解释。这个解释很怪。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确信它是真的。要弄确实的话,我还得做些试验。”

  “我想先提出几点。这几点,看来对我们会有所启发。我们可以从鲍克先生对我说的一句话说起。这句话恰好就这里。是我俩第一次一起在火车上吃饭时讲的。

  他谈到这样一个事实,即,我们周围是一伙不同阶级,不同年龄和不同国家的人。

  而在这种时刻出现了这样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是比较少见的。比如说,雅典──巴黎和布加勒思特──巴黎这两节车厢,就几乎是空的。请记住,还有一个旅客没赶上车。我认为,这一事实是重要的。然后是比较次要的几点,但变有启发xing──例如,哈伯德太太的手提包的位置;阿姆思特朗太太母亲的名字;哈特曼先生的侦探方法;麦克昆的说法──是雷切特自己毁了我们所发现的那张烧焦了的信;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的教名;以及匈牙利人护照上的油迹。”

  两人都盯着他看。

  “这此事实,对你们有什么启发?”波洛问他们。

  “一点也没有。”鲍克先生坦率地说。

  “你呢,大夫?”

  “你说的,我一点也听不懂。”

  这时,鲍克先生根据波洛刚才提到的护照问题,正在仔细地整理和分析各人的护照。忽然,他哼了一声,拣出来安德烈伯爵夫妇的护照,打了开来。

  “你指的是这份吗?这个油迹吗?”

  “是的。油迹还比较新鲜。你可注意到它是在什么地方吗?”

  “在伯爵夫人的姓名这栏的开头──确切地说,在她教名的头上几个字母。但是,我承认,我还是没看到它的重要xing。”

  “我将从另一角度来分析。先回到现场所发现的那块手帕上吧。正如不久能前我们讨论过的那样,三个人与字母H有关──哈伯德太太,德贝汉小姐和女佣人希尔德加德·施密特。现在,让我们用另一种观点来看看这块手帕。朋友们,这是一块很贵的手帕── 一件奢侈品,手工织的,巴黎刺绣。所有旅客中, 不管起首字母是什么,谁最配有这样一块手帕呢?哈伯德太太,不可能。她是个合时宜的女人,不想要过分奢侈的衣着。德贝汉小姐,也不可能,那种英国女人往往带有一块好看的、亚麻布手帕,而不可能有价值约两百法朗、昂贵的细棉布手帕。让我们先看看,是否能把她们两人和字母H联系起来,我指的是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

  “她的教名可是娜塔莉娅,”鲍克先生挖苦地cha嘴道。

  “一个不错。可她的教名,就象我刚才说过的那样,肯定对我们有启发,另外一个是安德烈伯爵夫人。我们马上就会联想到──”

  “只有你会联想到!”

  “就算是我。她护照上的教名,因为有油迹,看不清楚了。任何人都会说,这只是偶然的巧合。然而,想一想那个教名。爱琳娜,假如不是爱琳娜(Eelna)而是海琳娜(Helena)。大写字母H能改成大写E,并且很容易盖住右边的小写e,然后,再搞上一点油污,掩盖涂改的痕迹。”

  “海琳娜,”鲍克先生喊了起来,“好一个想法。”

  “当然好罗!我一直在为我这一想法寻找佐证,不管多么微不足道──现在可找到了。伯爵夫人行李上的行李标签已经有点儿cháo了。最重要的是,水迹也刚好弄糊了起首字母。而且,那张标签已经湿得脱开了,还被贴在另外一外地方。”

  “你开始使我有点儿相信了,”鲍克先生说,“可是,安德烈伯爵夫人──肯定──”

  “啊,现在,我的老朋友,你得改变自己原来的想法,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来对待这个案子。那么,凶手是打算怎样出场的呢?别忘了,这场大雪搅乱了他原先的计划。可以设想,要是没有雪,列车继续它正常的行程。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可以说,凶手有可能早在今天上午,在意大利边境时,就会被发现。意大利警察也会得到相同的证词。麦克昆先生会搬出恐吓信;哈特曼先生会讲他的故事;哈伯德太太会急于向每一个谈一个男人穿过了她的包房;钮扣也会被发现。想象当中,只有两件事有所不同。那个男人穿过哈伯德太太包房的时间,恰好在一点钟之前──列车员制服会被发现,已经丢在两个盥洗室中的一个里。”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凶手原来的打算,使谋杀案看起来像车外人gān的。凶手原计划在布罗特站下车,列车正点到站时间是零点五十八分。有人可能会在过道上碰到一个陌生的列车员。制服会被搁在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借以清楚地表明,这个鬼花样是怎么搞出来的。所有的旅客也就会受到怀疑。朋友们,这就是凶手原来jīng心pào制的计划。”

  “可是,一切都由于列车出了事故而改变了。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有理由,说明为什么那个男人在死者房内呆了这么久。他在等待列车继续上路。但是,最后,他意识到列车开不了啦。他不得不作出另一个计划。现在可以知道,凶手一定还在车上。”

  “对,对。”鲍克先生迫不及待地说,“我全明白了。可是,手帕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正要谈呢,不过要拐点弯,先不直接谈它。首先,你们必须认识到,那些恐吓信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也许是从一本蹩脚的美国侦探小说里抄来的。它们不是真的。其实,纯粹是为了迷惑警察而写的。我们必须问自己的是:‘它们是用来欺骗雷切特的吗?’表面看来,回答似乎应该是否定的。他给哈特曼的指示,看来是针对一个明确的‘私’敌的。对这个宿敌的身份,他也是一清二楚的。先决条件是,假如我们相信哈特曼的故事是真实的。但是,雷切特肯定收到了一封与众十分不同的信──提到阿姆斯特朗小孩的那封信。我们在他的包房里已经发现了它的一个碎片。万一雷切特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那封信就是为了使他确实知道,为什么他的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恰恰是那封信,正象我们说过的那样,凶手是不愿让任何人其他人知道的。因此,作案后,凶手所关注的第一件事便是销毁它。这也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二个障碍。这第一个是雪;第二个是,我们重新使碎片得到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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