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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男子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47)

  昨晚我遇到了瑞佛斯,我在“吉尔摩登堡”号上的劳工阶级朋友。他的脚冻伤得很厉害。他就像其他的人一样;他们纯粹为了政治目的而发表冗长的煽动xing演说,然后又后悔自己这样做。他现在正忙着到处去向人说,他并没有真的那样演说过。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要到开普敦去,准备在那里以荷兰语作三天的演说,替自己辩白,并指出他所说的,真的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我很庆幸我不必坐在南非立法会议席上。国会已经够糟了,但是至少我们只有一种语言,而且对演说的长度有点限制。我在离开开普敦之前,曾经到过议会去,我听一个满头灰发,胡须半白的老绅士在演讲,他看起来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那只老乌guī一样。他以一种悲凄的声调,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出来。他时而加重语气说出几个字,然后听众就大声欢呼,惊醒了正在作着美梦的另一半瞌睡中的听众。后来我听说那位老绅士至少讲了三天以上。南非的人一定都很有耐心。

  我费尽心机想出各种办法,把彼吉特留在开普敦,但是最后我的才思已尽,他明天将回到我身边来,抱着一种像忠心耿耿的狗,回来死在他主人身边一样的jīng神。而这正是我的回忆录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我在罢工领导人对我所说的,以及我对他所说的话中,杜撰了一件具有非凡机智的事件。

  今天早上,我被一位政府官员约谈。他态度文雅,具有说服力,而且带着神秘的意味。首先,他暗示我的崇高地位以及重要xing,而且建议我应该自己动身,或由他安排,到普勒多利亚去。

  “那么,你是在等待着动乱?”我问。

  他的回答冗长得一点意义都没有,因此我判断他们是在期待着大动乱。我向他暗示说,他的政府让事态变得太严重了。

  “有一种方法是,给一个人足够的绳索,然后让他自己吊死,尤斯特士爵士。”

  “哦,不错,不错。”

  “并不是罢工者本身在惹是生非,而是有某个组织在背后策动。他们投入武器和炸药。我们掌握了一大堆揭露这些武器和炸药如何进口的文件。他们有一套密码,马铃薯指的是‘雷管’,花椰菜指的是‘来复枪’,其他的蔬菜各自代表各种炸药。”

  “那十分有趣,”我评论地说。

  “不只这些,尤斯特士爵士,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个幕后主脑人,现在正在约翰尼斯堡。”

  他紧紧地bī视着我,令我开始怕他怀疑我就是那个主使人,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开始后悔我怎么会有想来这里研究一次小革命,收集第一手资料的念头。

  “从约翰尼斯堡到普勒多利亚没有火车往来,”他继续说,“但是我可以安排你搭私家车去。为了预防万一你在半途被拦下来,我可以给你两份通行证,一份由联合政府开出,另一份说明你是一个跟联合政府毫无关系的英国访客。”

  “一份是给你的国人看的,另一份是给罢工者看的,是不是?”

  “一点也不错。”

  这个计划不适合我——我知道在那种qíng况下会发生什么事。你会被花言巧语讲得昏了头。我很可能拿错了通行证,那我将被一个嗜血的bào徒枪杀,或是被法律和秩序的维护者击毙,我曾注意到他们头戴圆礼帽,日含烟斗,腋下小心翼翼地夹着来复枪,在保护着街道的安全。除此之外,我到普勒多利亚去gān什么?去赞扬联合政府建筑的雄伟,而听着约翰尼斯堡枪声的回响?天晓得我会被困在那里多久?我听说他们已经将铁轨炸毁了,而且在那里甚至连酒都没得喝。他们在两天以前,已经将那个地方归入军事管理区。

  “我的好朋友,”我说,“你似乎不了解我正在研究河边高地的qíng况,我到普勒多利亚去怎么研究?我很感激你关心我的安全,但是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我警告你,尤斯特士爵士,食物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稍微节食一下,有助于我的身材,”我叹了口气说。

  一封打给我的电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很有兴趣地看着:

  “安妮无恙。现跟我一起在庆伯利。苏珊妮·布莱儿。”

  我不认为我曾经相信过安妮的死亡。那年轻的女子有一种特别难以摧毁的东西——她就像一个给狗玩的专利球一样。她有一种不寻常的化险为夷的诀窍。我仍然想不通,为什么她为了要到庆伯利,必须在半夜三更离开饭店。而且那时又根本没有火车班次。她一定是装上了一对天使翅膀,飞到那里去了。我不认为她会对这件事作解释,没有人曾经解释过——尤其是对我。我总是不得不用猜测的,这后来变得单调而乏味。我想,她这样做是为了紧急措施。

  我摺好电报,摆脱了我的政府官员朋友。我不喜欢饥饿的味道,但是我不为个人的安全担忧。司马滋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对付革命。然而我却必须花相当的钱才能买到一杯酒!我怀疑彼吉特有没有那么聪明,明天来时顺便带一瓶威士忌来?

  我戴上帽子出门,打算去买些纪念品。约翰尼斯堡的土产店是令人相当愉快的。当我正在看着一座橱窗时,一个人从店里走出来,像只大象似地面对着我。令我感到惊讶的,那个人竟然是瑞斯。

  我无法自慰地认为他高兴见到我,事实上,他看起来很不安,但是我坚持要他陪我走回饭店。我对除了佩蒂格鲁小姐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可以谈话已感到厌烦了。

  “想不到你在约翰尼斯堡,”我闲聊地说,“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昨天晚上。”

  “那你住哪里?”

  “跟朋友在一起。”

  他准备保持极度的沉默,而且似乎被我的问题弄得有点尴尬。

  “我希望他们饲有家畜,”我说,“食物越来越缺乏了,每天能吃几个刚下的蛋,偶尔杀只老公jī就很不错了,根据我所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对了,”当我们回到饭店时,我说,“你有没有听说贝汀菲尔小姐还好端端地活着?”

  他点点头。

  “她真让我们吓坏了,”我故作姿态地说,“我真想知道她那天晚上到底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她一直在那小岛上。”

  “哪一个小岛?不是跟那个年轻人一起在那岛上吧?”

  “是的。”

  “真是不成体统,”我说,“彼吉特知道了不吓坏了才怪。他一直对安妮·贝汀菲尔的行为很不以为然。我猜就是那个她打算在德尔班跟他会面的那个年轻人吧?”

  “我不这么认为。”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告诉我,”我以激将法激他。

  “我想那是我们每个人都很想cha手的年轻人。”

  “不会是——?”我提高嗓音激动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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