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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的条件_[日]松本清张【完结】(30)

  “是啊!不玩痛快心头不慡……哎,那个大学老师也不在家。”

  “你也打电话问了?”

  “这么说你也打过电话?真是不打自招。所以你就随口撒谎说到箱根出差,其实是到长野去了。”

  “绝对没去长野。”

  “不过,我现在开始感到我被你利用了。你让我打电话叫夫人和大学老师莫名其妙地会面,这回又该捉弄我了吧?”

  “旁边有人听呢!别胡说八道!”

  “我弄不懂你的花花肠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我什么都没搞,就像以前说的那样……但是,男人有男人的事,偶尔也有无法脱身的聚会,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你今晚来吧!”

  “这个……”他在话筒边打了个哈欠。“现在银行出了点儿麻烦,我拿不准是否能去。你熬夜打麻将也累了吧?”

  “是啊!”枝理子突然粗声大嗓起来。“那就算了,你别来了,我跟别人玩个痛快!”随即挂断了电话。

  弘治从鼻子里哼笑了几声。枝理子叫来的伙伴大不了就是附近的大学生和年轻职员之类,抑或是在酒吧喝酒时认识的玩伴儿。反正跟那帮人jiāo往,不出几天准保囊中羞涩。

  不过,这也许正好是摆脱她的时机。以前在大阪时,莫名其妙地为这女人的逞qiáng好胜神魂颠倒。想到如今事业重大,又奇怪地感到对她毫无留恋。是否因为男人的本xing就在于事业?或者事业成功,就能得到更出色的未知的佳丽。可以说,胸怀更大的梦想才能下决心摆脱枝理子。

  但是,弘治并不打算主动提出,而是将去留自主权jiāo给枝理子,这是最聪明的做法,最好是由女方自己提出分手。如果她愿意就这样凑合下去,倒也可以暂且忍耐一时,以后她自然会提出分手的条件。枝理子相信自己还很年轻,对自己的容貌也很自信。这一点,她与前途无望的半老徐娘不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就给东方旅游公司的德山专务打了个电话。

  “专务出差了。”

  “去哪里了?”

  “他去甲府了。计划今晚迟些回来。”

  “谢谢。”弘治盘算着,通过德山专务向其后盾是土庆次郎靠近。是土重视启用年轻人才,他听说过很多这类奇闻轶事。这一点,在旧财阀机构官僚化、机制僵化的时代,只要能得到新兴财阀是土垄断集团独裁总经理的赏识,他就会全面支持自己。

  弘治有朝一日将驱逐现在的行长派,将东都相互银行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然而,只凭自己单打独斗则难上加难,没有是土这样的靠山不可能成功。所以首先必须充分信赖东方旅游公司的德山。德山这种人都能得宠,是土不可能对自己视而不见。

  相互银行的贷款有限,弘治qíng愿自己竭力筹措弥补也是为此目的。他想把妻子的娘家当作牺牲品,据他推测,岳父母了解女儿女婿关系不和一定苦不堪言,希望他俩重归于好,所以不会拒绝给弘治贷款。他根本没打算贷款到手后将来返还,他已经想好这样做的理由,或者说他原先就企图巧取豪夺。

  不想返还的理由,就是后来给妻子制造无地自容境遇的计划。但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长期准备以待时日。他发现浅野副教授的存在并将其当作工具来利用,就是出于这个原因。然而时机不容错过,如果妻子现在就落入“无地自容”的境遇,最要紧的财产争夺便无法完成。

  2

  旅馆在城堡遗址里面,高高的巨石城墙近在眼前。周围林木繁茂,暮色苍茫时,市区的灯火像在谷底。

  长野县饭田市的街区建在丘陵之上,在谷底般的旧街区漫步之后回到旅馆中来,是信子最开心的事。很久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台地上建起了新的街区。而拥有古色古香民宅的谷底却满含着失意和悲哀。

  信子终于从甲府途经上诹访迂回到了伊那,本来她就是想走到哪儿算哪儿。来伊那是第一次,昨天住在高远。旅馆中只有信子一人,没有别的房客。她被安排在十铺席的房间里,既孤独又害怕,于是,邀来女老板的妹妹作伴。这个房间有古老的隔扇和江户时代的家具,是一间颓唐潦倒的豪华房间。

  周围有无尽的桑田,信步阡陌之间,农家会邀请你参加花纸绳制作。此地曾是花头绳的产地,如今改做用于礼品盒的花纸绳了。空地上晾晒着电线般白晃晃的纸绳,惨淡的荧光仿佛秋日余辉,寂廖凄凉。来到饭田也是类似的景象,走进稍微偏远的村落,古民居的空地上绷着无数白色细绳。在葱郁桑田的背景下,仿佛胡粉浮起一样映入眼帘。

  信子的反思渐渐有了明确的结果,以前总是顾虑娘家的处境,所以没能实现自己的心愿,那是错误的做法。尽管真心不愿让母亲失望,但还是与丈夫分手为宜。通过此次出行,她才认识到自己的真实面目。

  没有任何人像自己这样内心空虚,在列车中也好、旅馆中也好,所有的人都拥有自己的生活。生活也就是目的,是度过人生的目的。拥有明确生活目的的人非常充实自信,打眼一看就能明白。同样是休闲旅游,但他们才拥有把握自己命运的姿态。

  信子虽然至今已有几次决心与丈夫分手,但从未向娘家吐露过。不过,她家中的氛围已经被父母感受到了。可是母亲却在极力回避这方面的话题。在老镇老家那里,女儿离婚是耻rǔ,是痛苦。正因有此担忧,信子一直难下决断。

  然而现在,一切都可以了结了。对丈夫弘治的失望,婚后不久即已产生。当她发现自己不是做这种人妻子的女xing时,就已经从断崖上坠落下来。她没有述说的对象,虽然婚事由父母作主,但轻率应允是自己的责任。这种责任的重负持续了五年,她生活在无法给自己定位的家庭,总是在风雨中飘摇,没有归宿感。

  由于没有其他爱好,她只好参加大学函授来补充jīng神生活,但空虚感仍像风bào一般频频袭来,结果,她不得不独立自主地恢复自我。娘家也尽可能不回去了,就算自己已经失踪。如果在东京离婚,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老家,但那也只是一阵风而已。信子在乡下旅馆中痛下决心后,便准备就此回到长岗。这时的jīng神状态,与尚未拿定主意之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

  天色已暗,她从灯火点点的旧街区登上华灯初上的台地。不知何处还有延迟举行的盂兰盆街舞,身穿单和服的人们手执团扇悠闲踱步。还能看到一些外来的城里人,他们是来旅游观光的。

  信子视野中突然出现了浅野忠夫的面孔,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以及上身略向前倾、若有所思的姿态都惟妙惟肖。他是不是从汤村的旅馆直接回家了呢?泷和宾馆的女服务员为自己巧妙周旋,但浅野那稚童般的热qíng如今仍令她厌烦。

  还是独自一人最好,无牵无挂。尽管往后的生活靠什么来支撑还是个未知数,但已经不会有男人的打扰,只有自己才是生存的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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