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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的条件_[日]松本清张【完结】(7)

  丈夫今天也不在家。昨天周六,他说下午要去川奈打高尔夫,现在还没回来。不过,丈夫在外住宿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前还找些接口搪塞信子,但这一年来,外宿也不打招呼了,回来后也不讲明原由。做妻子的了解到某事之后,反而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了。

  信子有些疲劳,便向窗外望去,池水反she着耀眼的光芒。这泓池水也是按照丈夫的喜好设计成了西洋风格。正面有一座花坛,种满了糙坪。尽头隔着网球场式的铁网栅栏,两个穿白衬衫的男子从栅栏对面走过。那边是另外一座大豪宅,糙木茂盛如森林一般。qiáng烈的阳关已经开始减弱威力。

  门厅响起铃声,好像有客人来访。不会是找自己的。但丈夫今天会回来吗?

  “夫人,井野川先生来了。”小保姆青木澄子过来传话。井野川是丈夫的司机。

  “哦。”信子放下铅笔来到走廊。

  门前宽敞的停车廊里,站着司机井野川,衬衫开领处的肌肤晒得黝黑。这是一位二、三十岁的青年,摘下帽子的额头沁出汗水。他一手提着高尔夫球用具,一手提着包袱。

  “夫人。”井野川鞠躬招呼。“常务叫我把这些送回来。”井野川将两个大包袱放在台子边上。

  “哦。谢谢你。”信子也没问丈夫人在哪里。

  “另外……”司机六神无主地说道。“常务叫我帮他拿西服。”

  “哦?要哪一件?”

  “哪件都行。前些天订做的浅灰色夏装。”

  “知道了。等一下。”

  “遵命。”

  信子径直走上二楼。丈夫的大书斋隔壁,是专门存放他物品的房间,排列着两个立柜。新立柜中放着丈夫的新西装。

  信子从衣架上取下西装叠起来,再用司机带来的包袱皮包好。送回来的是运动衫裤和袜子。不知丈夫为什么叫司机回来取替换衣服。她又给包袱里添了一件洗衣店刚送回来的衬衫和最近常用的领结。然后,想到丈夫会出汗,虽然司机并未提到,还是装进了几件内衣裤。她清楚丈夫会在何处换上这些内衣和西装,但她对此毫不关心。

  “辛苦你了。”她将包袱递给井野川。对方郑重其事地接过去,抬眼瞟了一下信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那一瞬间,司机的眼中闪过同qíng的目光。

  3、夜灯夕阳

  1

  零点已过。盐川信子听到门厅前停车的动静。此时她正从教材上摘录重点。她没有立刻站起身来,继续记笔记。关车门的声音。夜晚,周围十分宁静,任何声响都像从地下传送出来。

  信子放下笔,经过走廊出了门。司机把丈夫送回来,正要离去。丈夫酒喝多了,坐在门厅地板上脱鞋。

  “你回来啦!”看着丈夫的后背,她跪坐在台沿上。

  “夫人,我告辞了。”井野川摘帽鞠躬。

  “你辛苦了。”信子对司机说。“井野川,这么晚劳您受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罗嗦什么?”丈夫一边脱鞋,仍背着身说道。

  “这是我的工作。晚了也应该送主人回来。”

  “井野川,请别见怪。”

  “啊,那倒是……”

  “他喝醉了。”

  “是。”

  “井野川。”弘治说道。“明天,八点半以前来。我有个会。”

  “遵命。”

  信子噤口不语。她本来想说叫别的司机替换一下,但丈夫已经喝醉了。

  “那我告辞了。”

  “谢谢。晚安。”

  “喂!”弘治招呼妻子。“把这只鞋脱下来。”

  “好的。”信子蹲在门厅,开始解丈夫伸出的鞋带。

  门外响起轿车离去的声音。

  “对司机别那么客气。他会得意忘形的。”弘治说道。

  “是。”

  丈夫昨天下午去打高尔夫,一夜未归。今天四点左右叫井野川送回高尔夫用具和运动衣物,换走了西装。酒是在哪里喝的,信子能推测出来。但是,她早就没有了查询这种事的兴趣,不愿去想它了。

  “水!”丈夫在走廊摇晃着吩咐道。

  信子锁好门,到厨房接了水来。毫无感qíng可言。她将水杯放在托盘上,来到二楼丈夫的起居室却不见人影。她有些生气。再去自己房间,果然看见丈夫弘治正弯腰看着自己桌上的稿纸,身子还在摇晃。

  信子并没制止。“水来了。”

  “哦。”丈夫一手拿着她写的稿纸,一手抓着水杯一饮而尽。

  “你还在搞这种东西呀!”他扇乎着稿纸,掏出手帕抹抹下巴的水滴。花哨的手帕,不是他自己买的。

  信子大体能够猜到是谁给他挑选的。如此看来,他的领带也净是与信子qíng趣相反的货色。

  弘治将她的文章悬在眼前。“以前的测定大体有如下指标。(以下的分类引自宫崎义一的《垄断程度测定诸问题》)

  A 支配集中度

  (1)雇用集中度

  (2)生产集中度——生产额、销售额、附加值

  (3)资产集中度——资本金额、资产额

  B 市场构造

  (1)价格僵直xing

  (2)背离社会最适状态

  (3)需求弹xing的比较

  (4)资本利润率

  以上两大类的区分,将生产条件作为直接指标……”丈夫念到这里又说:“哼,什么呀,这是。”随即将稿纸扔在桌上。“真是愚蠢透顶!费劲儿写这种东西,能gān什么用?学者先生写的是书本上的经济学,我搞的是活生生的经济学。女人把家cao持好就行了,搞这些半生不熟的经济学,只能变得越发狂妄。”

  信子沉默不语。自从学习开始,丈夫总是这样说。她采用不抵抗策略,终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可以说,这是因为弘治在这方面是弱项。虽然他不能硬bī妻子中止学习,但也常常因此而发火。他又拿起桌边的笔记本。

  先前,醉酒的丈夫曾经撕碎过她写好的学习报告,信子只能沉默。如果阻止,丈夫反而会更加疯狂。

  丈夫默读笔记本上的内容。“这个叫浅野的,是你的老师吗?”笔记本中夹着浅野副教授对毕业论文的简短意见。

  “是的。”

  “这个人在指导你吗?”

  “我在请他教我写毕业论文。”

  “哼,字写得不错嘛!”

  “……”

  “这个人一直在指导你吗?”丈夫居然这样问。

  “老师们各有分工,不只是浅野老师。”

  “这个人教什么课?”

  “经济学原论。”

  “该是个年轻人吧。副教授,多大年龄?”

  “年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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