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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阴影_[日]松本清张【完结】(59)

  “可以。您打吧!”

  老板娘踌躇了一下。因为打长途电话,得占着线,到哪儿也不受欢迎。

  电话机就在账房旁边,他要东京R报社。

  “东京来了,请马上通知我。”

  说罢,田代上了楼,等电话接通恐怕得一个小时。

  田代坐在房内沉不住气,在电话接通以前,他心里总是焦灼不安。幸好是傍晚时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客官,东京的电话来了。”

  楼下老板娘大声喊道。田代飞快地下楼,拿起电话听筒。

  “喂!喂!请接社会部。……是的。请社会部主任讲话。”东京来的声音听得很真切,他希望社会部主任来接电话,但不知道主任在不在,偏巧正好是鸟井主任来通话。

  “我是田代,上次承荣您关照……”田代在电话里向社会部主任道谢。“木南君有消息了吗?”

  “不,还没有。让您费心了。”鸟井主任机敏地答道,但说话声音却不高。“至今仍没有消息,我们正多方寻找木南的下落,但没有获得任何可靠的qíng报。”

  田代的预感一点也没错,社会部主任继续说道:“目前我们正动员信州一带的分社千方百计地搜寻,但还未报告警察当局,倘若两三天里本人还不来联络的话,我们就要求警察当局全力搜索。”

  社会部主任对木南的行踪颇为担心。但木南平时是个乐天派,从主任的口吻里听出多少还抱有希望。说再等两三天,证明没有完全绝望。

  “我也留意一下。”田代说。

  “那么拜托了。”社会部主任说罢,挂断了电话。

  田代回到自己房间里。从窗户里往外眺望,也许因为空气gān燥,天上的星星显得格外近,看来,明天又是个大热天。忽然他头脑中掠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上次在这镇上曾经迷过路。

  对了。那时他瞥见一位很象“飞行女郎”的女子的侧脸,不知怎地她拐进了一个小胡同。他撵上去找她,偶然来到姓“河井”的家里,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此刻,这一段往事涌现在他的脑海里。

  田代下楼去了。

  “怎么?您要出去吗?”

  老板娘问他。田代没有吱声,朝晦暗的街上走去。

  大街上,有几户人家还敞着门。可是一拐进胡同,几乎家家都上了门。这儿和城市不同,房屋与房屋之间有田地和树木,灯光稀疏。

  他回忆着上次走过的路向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木南究竟在何处销声匿迹了呢?

  他来到一条胡同口,(对啦,上次就是在这儿瞥见那女子的。)

  狭窄的胡同,矮小的平房栉次鳞比,当时为了寻找那女子徘徊不前,还被人家盘问了一番,他只得谎称要找“川合”家,偏巧那胡同真有一家姓“河井”的,就在胡同尽头,却没找到那女子的踪影。

  田代朝胡同拐进去,这儿比大街上暗多了,并不是所有房屋都上了套窗,但多数人家都已熄了灯,有的窗户里透出来很暗很暗的光。走着走者,田代来到“河井”家门口。

  这一家比其他人家更暗,没有灯光,仔细一看,原来全部都上了套窗。此刻才七点,难道这么早都睡了吗?田代朝大门口窥看,他记得上次来时门口挂着“河井文作”的名牌,可是,此刻这名牌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记错了?不对,上次看到的名牌确确实实是“河井文作”。田代又想,是不是因为太暗,自己看漏了,他再仔细寻找,始终没找到“河井文作”的名牌。

  卸掉了名牌,关上了套窗,难道搬走了吗?可是乡下人搬家是极其罕见的,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屋里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田代从这家旁边沿着胡同朝前走,两旁的民房颇有特色,房檐都很深,瓦屋顶,庭园极其宽敞。

  田代朝一户农家的庭园走去,这儿是农家晒庄稼的空地,他站在这儿朝里眺望,屋里都关上了套窗,他再绕到后面去看,也和前面一样没有灯光,他伫立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寒冷的空气袭到他的脸颊上,这是初夏的晚上,但空气却象寒冬一样冷。湿乎乎地叫人心里很不舒服。吓得田代象逃窜似地离去了。

  5

  第二天早晨,田代又上昨夜去过的地方察看。昨夜的qíng景使他放心不下,他无论如何要来看个明白。他又站“河井”家门口,大门关着,没错,大门口没挂着名牌。

  前门、后门都紧紧关闭着,屋子周围收拾得gāngān净净,肯定这儿没有人住。

  田代想到:为什么昨夜站在这家门前一股冷气流遍了全身?真是不可思议。此刻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看四周的qíng况,未发现任何异状,这是一家普通的农户。

  然而,河井文作搬到哪儿去了呢?按一般常qíng,乡下人不是随便搬家的。

  田代离开河井家从胡同转回来。正好有一位老人伫立在那里,田代上去向他一鞠躬,乡下人更是毕恭毕敬,立刻鞠躬还礼。

  “大爷,我想打听一下,”田代走到老人身旁说道:“我来找河井君的家,好象家里没有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河井君已经不在这儿了,他搬走了。”老人答道。

  “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

  “听说是东京。”

  “东京?搬走有多少日子了?”

  “有一个月了吧,他在东京有一个表弟,是他张罗着让河井搬走的。”

  “那么,河井君把房子卖了吗?”

  “不,这房子不是他的,他是租的人家的房子。”

  田代以为乡下人都有自己的房子,因此他想当然以为河井也是如此。

  “河井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的。”

  “真看不出来呀,我以为他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他租这房子有几年了?”

  “差不多有一年了。”

  “只有一年?请问一下,你可不要见怪,河井君的职业是什么?”

  “这个……我也说不清。”老人摇摇头。“他租住了这么一间农户的房子,可又不种庄稼,也不象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买卖。”

  田代吿别了老人,出了胡同。

  田代一边走,―边暗自思忖,他一直以为河井文作是当地人。但据这位老人说,他在这儿只住了一年,什么职业也没弄清,既不是农民,也不是买卖人。

  然而,田代没有理由再进一步去追究河井文作的事。上一次是偶而路过他家,进去坐了一会儿,跟自己毫无关系。

  据这位老人说,河井文作已不知去向。但老人说,他在东京有一个表弟,共同出资在东京做买卖。

  河井文作的事就到此为止,田代想!他跟自己毫不相gān,这就算了吧!田代继续往前走。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空气似的金属声,这是昨天去过的锯木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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