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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习俗_[日]松本清张【完结】(34)

  峰冈的办法一定是从公寓直接把芳子叫出去,而给以相当多的钱。

  芳子揑称还乡,从此不再返工,乃是二月六号的事。她那天早晨,大概已经由名古屋乘火车到东京。其任务是把土肥武夫诱带到相模湖畔。

  这个圈套也是可以想像得出来的。芳子到了东京之后,按照峰冈周一的计划,先打电话给土肥,约他到相模湖去。土肥便约定,由她在高圆寺一町目车站附近等候。所以,土肥在新宿车站西口上了营业汽车以后,马上对司机说,前面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等车。

  这一招果然见效,芳子就被土肥带到相模湖碧潭亭旅馆。土肥大概一直以为她是个真正的女郞,因此到了旅馆,不断要求她同意,当晚在旅馆住下。

  芳子——亦即须贝新太郞,则诸般作态,不给予决定xing的答覆。

  “我想看看湖边的夜景。”她一定是这样推搪。土肥武夫连忙答应,于是两个人相偕出外散步。

  至于散步到什么地方,土肥武夫一定是按照芳子的话办事。峰冈周一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杀了土肥之后,芳子就逃离现场。

  当初调查时,始终查不出那女人是如何跑掉的,其实,杀人之后,她改回了男装,逍遥自在地走开。所以,相模湖车站的剪票员毫无印象。剪票员只从“酒女”模样乘客的角度来搜索枯肠,而根本想不到他是“男人”。

  从一开始就只追查身穿和服的女人,当然是追查不到的了。

  想到这里,就想起了峰冈周一到小仓旅馆时,手中提着衣箱的报告。当初接到这报告,总以为经常旅行必然手持衣箱,现在看来,脑筋也未免太笨。殊不知衣箱里装的就是须贝新太郞的女人衣服。

  ——再仔细想一想。

  须贝同土肥武夫一共到达相模湖畔的旅馆时,并没有带衣箱。他当时穿的是女装和服,手里只有一个女用提包。

  峰冈搭乘日本航空公司飞机,从东京飞到大阪后,马上换机从大阪飞回东京(下午七时三十五分到达),再搭南武线火车(每隔十二分钟一班),来到相模湖(夜晚九时四十八分),在车站下车。这时候,峰冈周一必然带有衣箱,里面装着须贝的男人衣服,这也就是须贝死在水城时所穿的衣服。峰冈从东京飞往大阪,是从公司直接到机场去的,没有人送他。他大概是把这件箱子存到什么地方,后来在去机场途中,便把箱子取到手中。

  就是这样,峰冈周一提着衣箱,悄然到达昏暗的杀人现场。到达时间,在事先已经同须贝新太郞约好,须贝也正好在那时刻将土肥武夫从旅馆骗到湖畔。走到的场所也是事先同峰冈约定。他们为了慎重,还为峰冈准备了一个钟头的富裕时间,以防迟到,所以,须贝新太郞诱骗土肥武夫外出时,峄冈已经在该地暗藏一小时了。

  峰冈从暗中扑出,与须贝合手将土肥勒死。得手之后,须贝取出了峰冈手提衣箱中的男装,脱下女装换好。

  然后,怎样从现场离开呢?须贝提着衣箱,偕同峰冈大模大样地进了相模湖车站,上了火车。到了东京新宿区之后,改乘汽车赶到机场,一同乘搭“月色飞行”号班机。在二月七日凌晨一时三十分,飞往福冈的三三三次班机上,不是有两个人身份不明(使用假姓名)吗?

  早晨五点十分,两个人到了福冈机场,其后又如何呢?

  想来,峰冈大概是匆匆忙忙赶往小仓;他必须在八点半钟以前赶到旅馆,因为报告土肥尸体被发现的电报到来时,他必须已经到了旅馆。他在离东京时一定吩咐极光公司的值班员,“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务必给小仓打电报。”这样,别人就可以知道,他当时是在小仓的了。

  峰冈是独自去小仓的,须贝就留在福冈附近。也许是住在二日市的武藏温泉,等待峰冈把他带回福冈。鸟饲重太郞到武藏温泉去搜查一个“女人”,无怪乎是搜不到的了。

  须贝进入旅馆以前,大概曾经到过发店,把长及颈部的女式发型,改剪为男xing的海军装。因此,鸟饲重太郎在验查水城血案的尸体报告中提到,死者才剪发不久。

  峰冈把须贝带到福冈,是为了将他杀害,可是须贝为什么兴高采烈地随着峰冈前往呢?这大概是因为峰冈骗他,“同我到福冈去玩玩吧。”这种qíng形,同普通的男女关系也差不多。

  后来,峰冈从小仓回到福冈,是在哪里与须贝会面呢?这个也可以在事先约定。那大概是将要到日落西山的五点多钟。地方是在水城附近的二日市车站候车室。大家对于当地地理qíng况都不熟习的时候,车站候车室是最容易会面的地方。

  峰冈在去二日市之前,先到了福冈大东公司,露了一面,然后又到西日本铁路办事处的窗口去买普通月票。

  两人就一同到水城去了。峰冈把须贝骗到那里,很容易有借口。须贝一定喜欢又暗又静的地方,男扮女装的“人妖”,也会有这种心理。

  在现场,峰冈装出了抚摸须贝这个假女人的姿势,突然之间,将他勒死,用huáng土和枯糙将他埋好。临走之前,峰冈从衣箱中,取出“芳子”的一只ròu色手套,撇在附近。这是要给探员们一种错觉,让他们认为凶手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峰冈手提衣箱,从福冈回东京,并没有像自己所称,搭乘“朝风号”火车,因为时间不符,想必是飞回的。到了东京之后,不是把那套女人衣服埋掉就是卖掉了。

  三原的推断,好不容易才发展到这一点。他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对于以上的推断,颇有自信。

  可是,另有一处壁障,还未能解除。

  和布刈祭礼的八张菲林是个谜。这一点不能解决,就不能击败峰冈不在现场的证据。

  仔细一想,这不过是证明峰冈不在现场的仅有的证据了。他目前所处的境遇如同站在悬崖之上。可以想像,峰冈今后一定要全力维护菲林的诡计,用它们作挡箭牌。

  菲林的诡计……这一定是峰冈在菲林上出的诡计,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三原过去曾假设,峰冈曾经有一名从犯。这个人在和布刈神社照像,等待峰冈从东京飞到福冈以后,把菲林jiāo上。

  而现在可以明显看出,这样一个人是不存在的。唯一的同谋者,是男扮女装、把死者土肥武夫骗到相模湖畔的名古屋“人妖”。——须贝新太郞。

  可是,须贝新太郞在二月六日下午六点钟到七点半左右,随着土肥武夫在相模湖畔出现,他不可能到门司拍摄和布刈神社祭礼的照片。

  还是应该把相模湖杀人案和九州水城杀人案作为峰冈周一的独自行凶。尤其是九州那一案,峰冈为了永远隐瞒相模湖案,所以把同谋犯须贝杀死了,此事与菲林没有直接关系。

  无论怎么说,摄影机问题一直难以解释。

  另一方面,三原警司对峰冈抱有怀疑,从其他方面进行调查来看,这一怀疑是正当的。

  关键在于峰冈要杀死土肥的动机。

  土肥的妻子说,土肥每月给她固定的生活费,但也有时给得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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