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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克里斯蒂秘密笔记_[英]约翰·克伦【完结】(16)

  奥利佛太太丰富的想象力发作起来的时候,就开始容光焕发起来:“她可能开车轧了人,没停就跑了。她可能在悬崖上遭遇男人,厮打的过程中把那人推了下去。她可能不小心给人吃错了药。她可能去了那种吸毒者的聚会,和别人打架了。她可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捅了人。她嘛……还可能是手术室里的护士,用错了麻醉剂……”

  《死人的殿堂》的第八章,奥利佛太太在思考女生马琳·塔科被杀的动机时,再次让她的想象力天马行空:

  “她可能是被某个喜欢杀年轻少女的人杀掉的……或者她可能知道某人外遇的秘密,或者她可能看见某人在夜晚埋尸体,或者她可能认出了某个隐藏身份的人——或者她可能知道了战时埋藏的某个宝藏的秘密。或者汽艇上的男子可能把某人丢进了河里,而她从船库的窗口看见了——或者,她甚至有可能持有用密码写成的极重要的情报,自己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显然她还可以继续这么想下去,不过在探长看来,她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出来了。

  这几段小说摘录跨度将近四十年,克里斯蒂通过笔下的人物展现了她最突出的优点——她可以围绕一个问题演绎出无穷无尽的想法。几乎毫无疑问,这就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本人在说话;别忘了,奥利佛太太也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侦探小说家。如今我们也可以从笔记中看出来,克里斯蒂就是这么做的。在整个创作生涯中,她的构思一直都取自读者所熟悉的日常生活——牙齿、狗、邮票(见下)、镜子、电话、药品——在此基础上她能设计出独特的架构。在晚期的作品中,她探究了一些广泛性的话题(《奉命谋杀》中有罪与无罪、《白马酒店》中的邪恶、《鸽群中的猫》和《法兰克福的旅客》中的国际动荡),但这些话题仍然与日常生活密不可分。

  尽管无法完全确定,我们没有理由认为各种构思的列表是在不同的时候完成的;我一点都不怀疑她能像写作一样,一口气整出许多不同的可能性,这可能也说明了她的笔迹为何如此潦草。很多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列表是用同一支笔、以同一种笔体写的。《牙医谋杀案》的提纲(另见第四章)为此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在设定情节时不停地思考可能的动机。

  男子与双胞胎之一秘密结婚

  或者

  男子其实已经结婚[该选择被采用]

  或者

  大律师的“妹妹”和他住在一起(其实是妻子)

  或者

  双重谋杀——也就是说——A毒死B——B刺死A——但都是C策划的

  或者

  敲诈者的妻子发现真相——接着就死了

  或者

  他确实很爱妻子——与她私奔,开始新的生活

  或者

  牙医被杀——伦教一个——外郡一个

  同一本笔记,几页之后,又与《牙医谋杀案》有关。她在同一主题上尝试了更多的变化,这次引入了“子构思”。

  可能性A.首任妻子仍然活着——

  A.(a)知道一切——与他合作

  (b)不知道——他是特工

  可能性B.首任妻子死了——有人认出了他——“我是你妻子的好朋友,你知道——”

  这两种情况下,杀人都是为了隐瞒第一次婚姻,经过精心的准备

  C.赤手空拳

  D.妻子以秘书的身份合作

  子构思C

  “朋友”B小姐和R小姐——一个去看牙医

  或者

  <妻子只看某个牙医吗?>

  B小姐约会——和牙医——R小姐赴约

  R小姐的牙齿记录标上了B的名字

  还是三十五号笔记本,但这次与《啤酒谋杀案》有关。我们发现了一些考虑之中的基本问题与可能性:

  母亲杀了——

  A.丈夫

  B.情人

  C.富有的叔叔或监护人

  D.另一个女人(嫉妒)

  其他人是谁

  在《清洁女工之死》(另见第7章)的规划里,情节架构在过去的四起命案上,这四起命案为克里斯蒂提供了几乎无穷的可能性,她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得有条不紊。本书的情节发展似乎比几乎任何一部别的小说都更挑战她丰富的想象力,她把住在小说的发生地布劳德辛尼的所有人物都当作是之前几起命案潜在的参与者。在四十三号笔记本的这段摘录中,她尝试了不同的情节发展,每种情况下都用下划线(她使用的下划线)画出了可能的凶手。众所周知,她最终选定的是1B的构思。

  哪一个?

  1.A.假——年老的克兰夫妇———还有个女儿(女孩——伊芙琳)

  B.真——罗宾——儿子和母亲在一起儿子[厄普沃德]

  2.A.假 患病的母亲(或者没患病)和儿子

  B.真——势利的A.P.(卡特)沉闷的妻子 【女儿】

  3.A.假 有艺术天赋的女子和【儿子】在一起

  B.真 中年妻子——沉闷的两口子——或者华而不实的卡特夫妇(女儿患病)

  4.A.假 寡妇——不久将嫁给富人

  5.[A]假 养狗的男子——继子——不同的名字

  [B]真——患病的母亲和女儿——【女儿】干的[韦瑟比]

  后来在同一本笔记中,我又考虑人物当中哪一个符合以前的一起案子,凯恩谋杀案的凶手要求:

  可能是

  罗宾的母亲(E·凯恩)

  罗宾(E·凯[恩]的儿子)

  克兰太太(E·凯[恩])

  他们的女儿(E·凯[恩]的女儿)

  卡特太太(E·凯[恩]的女儿)

  年轻的威廉·克兰(E·凯[恩]的儿子)

  维尔德菲尔太太(E·凯[恩]的女儿)

  在三十九号笔记本中,克里斯蒂一口气想出了六种题材(尽管开头写的是四种!),这段短短的草稿中涵盖了绑架、伪造、盗窃、欺骗、谋杀和敲诈:

  一时想到的四种短篇小说的构思

  绑架?又是约翰·威佛利历险记——金发女郎——绑架她自己?

  暗藏的遗嘱?遗嘱写在不一样的文件上

  博物馆失窃案——一名教授拿东西来检验?——或者是公关会员干的邮票——具有巨大价值——找商人来买

  出现在公共场合——维叶甘蓝?舞蹈?新人少女的茶点?母亲们一个接一个被杀?

  丢失的哈巴狗

  “一时”表明这是她在烧水的时候匆匆记下的,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这段摘录的准确时间有争议。“丢失的哈巴狗”指的是“涅墨亚狮子”,这篇小说首次发表于一九三九年,后来收入《赫尔克里的丰功伟绩》。把这一条与“新人少女的茶点”结合起来看,很可能写于一九三〇年代末,克里斯蒂的女儿罗莎琳正好是新人少女。当时只有两条构思已经成文出版(“动机与机会”中“暗藏的遗嘱”,收入《死亡草》,“奇特的玩笑”和《蛛网》中的邮票),但与这里所写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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