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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凶手/帷幕/落幕-波洛的最后一案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12)

  “把那扇门关好可不是好一点?”我说。

  诺顿一瞬间踌躇了一会儿说:“是啊,不过--外面好像还有人。”

  忽然,一抹疑念掠过我的心头。

  “是谁呢?外面的人!”

  “是令媛,还有是……阿拉顿。”

  诺顿故作若无其事地说。由于刚才白罗所说的话,使得我忽然感到不安。

  茱蒂丝与--阿拉顿。茱蒂丝。聪明、冷静如茱蒂丝,绝不会倾心于那一类男人才对。

  茱蒂丝必能看穿他的本性才对呀。

  我一面换睡衣,一面反覆说给自己听,可是,莫名其妙的不安,老是无法远离心头。这天晚上辗辗转转,睡不着觉。

  深夜的烦恼一向都会被夸张的,绝望感与丧失感活生生地侵袭全身,要是妻健在--我曾有一段很长时间全凭内子的判断力过来的。对于孩子,内子是良母,是一个贤慧的母亲呵。

  失去了贤妻的我,此刻止感软绵绵地瘫痪,哀愁笼罩全身。如今,孩子们的安全与幸福,一切落在我身上。我果真能挑得起它吗?多么可悲呵。我不是一个机警的人,曾犯过错,也不幸地失败过。如果再糟蹋了茱蒂丝能抓住幸福的机会;万一茱蒂丝身上--

  我忍受不了这个煎熬,终于点亮灯,起床。

  我下了床,走到洗脸台,把装阿司匹灵药片的瓶子拿在前面,不知所以然来。

  不,要不是比阿司匹灵更强力的就没有效。白罗身上可能有安眠药。我穿过走廊,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前,踌躇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心打扰年迈的朋友安眠。

  正在犹豫不决时,忽然脚步声近了,我回过头去看,因为灯光昏暗,在尚未接近以前,无法看清来人是谁,等到看清楚阿拉顿在走廊上朝这边走过来时,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

  他独自在笑,那副笑脸,使我感到非常厌恶。

  他挨近我身边,把眉头扬了一扬,说:“嗯,海斯亭,还没睡吗?”

  “睡不着觉。”我不耐烦地说。

  “只是这样吗?我有很好的药可以给你吃,请你到我房间来吧。”

  希望多观察这个人的好奇心,驱使我走进我房间隔壁的他的房间。

  “你也晚睡嘛。”我说。

  “我从来没有早睡过的,外面有快乐的事时,我不能虚度良宵。”

  他笑出声来了,他的笑容,使我很不开心。

  我跟在他后面进入浴室,他打开一个小橱的门,从里面拿出装有药片的瓶子。

  “来吧,这是安眠药,可以睡得跟狗一样甜--而且也可以带给你愉快的梦。很有效。”

  听到他的肉麻的声音,使我感到轻微的诧异。这个男人是否习惯吃药?我暧昧地问:“这--不会有危险吧?”

  “过多了,就有危险,因为这是巴比妥酸盐,这一系列的安眠剂很有效。”他表露向是要把唇角吊起来似的令人不愉快的微笑。

  “听说,没有医师的处方是买不到的,是吗?”

  “是呀,反正你是买不到,这门路我比较熟。”

  “你认识叶撒林顿这个人吗?”我知道我多么笨,但还是贸然问他。

  我觉察到很快地已有了反应。他的眼睛流露了严肃而警惕的眼光。于是,说话的声调和刚才显然不同,故意装腔,像是若无其事地说:“认识的,叶撒林顿,这个可怜的人。”看我不说一声,他继续说:“叶撒林顿也时常吃药--不过,他吃得过多了。吃药必须严守适量,可是他竟不遵守,胡乱得很。他太太运气还不错,要不是赢得陪审团的同情,难逃死刑命运。”

  他给我三个药片,然后像是若无其事地问我:“你很熟悉叶撒林顿吗?”

  看他模样好像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是却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终于轻轻一笑挪开了话题。

  “他很风趣,虽然谈不上品行端正,但有时候也是个谈得来的人。”

  我向他道了谢,回到房间。

  再度躺在床上,把灯关熄,我忽然想到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

  因为我已经深信阿拉顿必定是X无疑。但是,我竟然让他知道我的内心了呀!-- 第七章

  Ⅰ

  在畅谈生活于史泰尔兹庄的那段往事时,我的话总是不由得流于轻微的散漫。奈何一想起当时,那些一连串的会话……刻铭于我的意识中的那些暗示性言词,与花言巧语……竟自然而然地会涌上心头。

  暂且不谈那是什么,现实的,到这里来首先知道的是赫丘里。白罗的衰老,处于起居行动都不由自主的状态。他说他的头脑还是那么机敏地发挥功能,这一点即使我毫不吝啬地相信他,但是,裹住着他的肉体的壳,却已令人非常担心,使我立刻发觉我自己的任务,不得不必须比从前更采取行动性。也就是说,我是非作白罗的耳目不可。

  天气好的日子,卡狄斯每天抱着白罗,小心翼翼地带他到楼下去,放在那张事先准备好的轮椅上。然后,找个风所吹不到的院子的一角,把轮椅推到那边去。天气不好的日子,地点就改在客厅。

  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总是有人挨近白罗的身边来聊天的,但是却不如由自己挑选到的饶舌的对象那样称心如意。现在的白罗,再也无法挑选说话的对象了。

  抵达史泰尔兹庄的第二天,我接受富兰克林的招待,参观了他那个位于院子一角落的古老的研究室。研究室摆设许多研究科学所需的粗糙,而且是暂时敷衍的设备。

  在这里,我得交代清楚,我是一个全然不具备科学知识的人,所以,在说明富兰克林博士的研究情形时,对于那些名词术语,可能会受到受过教育的专家讥笑。

  我虽然外行,但所理解的范围内,仍然可以知道富兰克林博士正从事Physo-stigmaVenenisa亦即可以从卡巴豆获取的各种生物硷之实验。我是在后来的某一天,听到富兰克林与白罗他俩之间的对话,才进一步解更详细的。茱蒂丝虽然替我说明工作性质,我还是与热心的年轻人一样,不例外地几乎全部听不懂专门知识。从学术上的毒扁豆硷、氧化毒扁豆硷、依色林等生物硷,再举出若干如普洛斯的民(Prostibmin)啦、三基苯的三甲基的碳酸二甲酯等念起来令人结结巴巴的化学物质,以及可能是同一种东西,只是被发现的先后次序不同的物质的名称。无论哪一种,全都不是我所能了解的,况且,当我问她那些东西对人类有什么贡献时,竟受到茱蒂丝的蔑视。再也没有像这一问,更会惹那真的科学信徒不愉快的呵。茱蒂丝立刻以侮蔑的眼光瞥我一眼,然后又继续说明冗长的学术上的知识。她说的大意是这样的:西非有一不为人所知的土着,有能抗拒一种由一位热心的人物裘丹博士所发现,而且也是不为世人所知的非常可怕的裘丹病的免疫性。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热带性风土病,过去也有一、二个连白种人也罹患此病而被夺去了性命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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