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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_[日]森村诚一【完结】(46)

  对丈夫,用话务员和衙门收发员的声调与态度对待丈夫,这就不象个妻子了。

  对丈夫采取应付态度的妻子,没有做妻子的资格。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顺子并不是有意那么做。她满身的傲慢劲,仿佛是生来就有的。

  这些日子花冈进才懂得:男人要求于女人的并不是她们的外在美和聪明。男人渴望得到的是女人独有的(或许男人任意编造出来的、合乎自己心意的幻想)温顺和柔情。

  她们只要有了这些,男人们即使在炽烈的生存竞争中战得遍体鳞伤而归,第二天仍然能够恢复生命力,再赴沙场。

  不具备这种条件的女人,可以算她是个女人,可是不配做个妻子。

  把傲慢带进家庭的女人,不但把男人的身体搞得憔悴,甚至摧残了他们的灵魂。沉溺于家庭快乐的男人,不正是被那些女妖们摧残过的男性尸骸吗?

  但是,顺子十分冷酷。近来,模仿附近住宅区丧失了“共同”生活的妻子资格的“女妖”和家庭观念较强的职员,公然要求花冈进分担家务了。

  当然,比起周围的人还强得多。不过,她们没有认识到,假如是双职工的家庭,对于很好完成任务的男人,叫他帮助完成“女人的份儿”,作为一个女人,该是多么耻辱啊!

  所谓男女同权,是靠男女各尽其职才能成立的。

  如同男人靠工作成果取得社会的评价;妻子是靠治理家务和辅佐丈夫的情况如何而取得相应评价的。可是,对女人的评价常由于她们的丈夫心甘情愿,忘了女人的分儿。

  不过,这样解释也不一定清楚。女人本来就不是按理论降生的。

  花冈进反倒积极地顺从顺子了。他不愿意损伤顺子的情绪,把家庭气氛弄得愈加紧张。

  结果,导致妻子用’傲慢‘来鞭打自己尸骸一般的身体。现在,他唯一的愿望是,静静地沉浸在温水般的气氛里。

  但是,家庭对于他,连墓地里的安宁也不给。花冈进逐渐地幽禁在自我的精神状态之中了。

  假如公司里和家庭里都没有他的安身之处,他也就只好如此了。

  花冈进被降职一年后,收到一封信,内容如下:

  花冈进先生:

  老前辈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吧。

  我们迎接帝都大学山岳系创建四十周年,正在举行内容更加丰富的活动。这次计划从二月十日开始,用两周时间,攀登与我们山岳系因缘颇深的白马岳绝壁,敬请老前辈务必以前期毕业生列席代表的身分光临指导。非常冒昧,现将二月十二日快车的一等车票、卧铺票以及必要经费等薄款一并寄去。固定帐篷安在信浓四谷郊外的南叉。

  恭候您的光临。

  帝都大学山岳系全体

  花冈进决定去。这正是回顾过去的绝好机会。

  多年没登山了吧?是的。本来山与我就有缘分。再度置身于风雪、太阳和岩石之间,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力量复苏吧。

  即使往日登山的伙伴不在,山峦也依旧是巍然如故吧。

  眼前真切地出现了衬着蓝天、不时扬起雪烟的山脊。

  他好久没把长期扔进壁橱里的登山用具拿出来了。结组绳、登山钉、钢环、铁锤、马镫、冰爪、防暴风雪用眼镜、登山用高压锅、登山鞋……都渗透了青春的汗水。

  “哎呀,臭!”

  屋里杂乱堆放着登山用具,这使顺子公然地皱起了眉头。花冈进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取下冰杖上的电镀环。

  “长锈了!”苏伊士的巧匠锻造的利刃,好象哀叹自己长期的“冷遇”,长满了红锈。

  昔日,那冰杖为使花冈进立于太空一隅,划破苍冰和坚雪时所发出的乌蒙蒙却又照人心头的光泽全都不见了。

  利刃上的锈,大概就是本人心头上的锈吧。这是腐蚀。花冈进心想:出发前这几天,除掉冰杖上的锈,是自己头等重要的工作。

  引向苍茫的东道主

  快车“千曲号”不必在名古屋换乘中央线,因为可以直达松本。在松本换乘大系线。丰科--有明--细野--大町……在黎明前黑暗中检阅登山家难以忘怀的站名,不知不觉列车快到下车的车站--信浓四谷了。

  在神城附近,白马岳群山完全露出了身姿,刚好投来的朝霞,向车窗逼来,给人以浓重之感,似乎就要撞在人们的眉梢。

  白雪皑皑的顶峰披着淡淡红装,逐渐驱散留恋在山腰里的黎明前的黑暗。

  白马、鑓、杓子,所谓白马三岳,为了新的一天揭幕,正迎着朝阳,开始放出灿烂的光辉。面对此情此景,花冈进不禁喟然长叹。

  “我又回来了!”他从心底里感到亲切。

  信浓四谷,六点XX分。--列车准时抵达。山岳系赠送的不是登山时期常睡的“四等卧铺(钻到座席下睡)”,而是一等卧铺,所以他睡得很香,心情爽快。他背起帆布背包,手持冰杖,下车了。好久没背了,那重量依然沉甸甸地压在肩上,令人怀念。

  到月台上一站,感到寒风刺骨。

  正是寒冬,乘车人寥寥无几。尽管如此,仍然看见几个登山模样的人,打扮得煞有介事,稀稀疏疏地向检票口走去。

  这个季节来登山,而且是要登三千米的大山,装备的确无懈可击。一定都是些久经锻炼的登山家。并且都很年轻。

  蓦然间,花冈进觉得一缕不安袭上心头。他毕业后,一直没登山。一直在资本主义社会里进行殊死的生存竞争,和冒酷暑、抗严寒的正式登山,已经相去甚远了。八年的空白啊!突然又加入当前的登山行列,能够跟得上吗?

  好吧,愉快地干吧。若是累了,留在营地看家,尽情地欣赏山姿也不坏嘛。想到这里,不安消失,登山的喜悦又布满了心头。

  他从站前乘出租汽车向登山营地南叉驶去。汽车驶过细野不久,便望见了左坡山谷里绝壁的锯齿状轮廓。

  在二叉,打发车子走了。花冈进发现,在清晨淡淡的风景中,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别人。他感到很意外。前期毕业生来共同露宿,后辈至少应该迎到这附近,这是惯例。

  是他们送给他“千曲”快车票的。那么他们应该知道我大约这个时间到二叉。老前辈特地跑来寄宿一处的。本来,他们就是到四谷去迎接也并不奇怪。

  “现在这些家伙吊儿郎当。”

  花冈进想到自己在职时,遭受到严霜烈日般的纪律约束,不禁怒火中烧。

  “可是,那帮家伙到哪儿安他妈的营地了呢?”

  他自言自语,挪动了脚步。不管怎样,也得先找个临时歇息的地方。

  这时,又一辆汽车“吱咯吱咯”从雪地上驶来。来者也是个登山人。

  打算往哪儿登呢?装备沉甸甸的,从在这里下车看,也是来攀登绝壁第一、二险峰。不过,若一个人攀登,可要有十二分的把握呀。

  那个登山人没发现花冈进在看他,很自然地把一张脸呈现在晨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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