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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狂欢(短篇集)_[日]森村诚一【完结】(4)

  挥舞罐装啤酒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在人群中充当了主要角色,以自己为中心,使人们哗叫着向四处奔逃。这些平日像小石头子一样被堆积到旮旯去的少年,现在成了人群的中心,随意支配着人群,这使少年们兴奋不已。

  自己的行为给他人造成了麻烦,可自己却成为中心,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行为和关心的性质是什么,那就都不关紧要了。

  而且,此时的人群并不把麻烦当做麻烦。乘祭日活动的余波,他们又把少年们莽撞的胡闹当做乐趣,这就又成为群众“支持”的游戏了。

  人群的气氛助长了少年们,不满足喷射的少年拿出来花炮,点燃了的老鼠花炮开始在路面上炸开,紧接着逐步升级,又向人群投射了。

  喷射啤酒无人受伤,可燃放花炮就不同了。乱吵乱嚷的人群惊叫声四起,游戏伴随着危险性才有意思。喷射罐装啤酒的人们,不服气地向人群投掷啤酒罐子。如果被击中,将是沉重的打击,人群开始拼命地逃散了。

  四处奔逃的人群猛然被撞倒一片,并且摞了起来。到这时候对“孩子的游戏”采取宽容态度的警察,再也不能沉默了。

  少年们的行为已适用于轻犯罪法第一条第十项:“使用或摆弄枪炮、火药、汽锅以及其他爆炸物者,应予以处罚。”花炮是否相当于火药还可以议论,但确实触犯了同法第一条第十一项:“向可能危及他人身体和存放物品的场所投掷、灌注或射击者,应予以拘留。”

  派出所的警察出动了,拘留了活动最积极的少年。从警察来看,这既是儆戒,也是向市民的一次示威。

  被拘留的少年真不运气,在那么多干同样事的人中只抓住了他。其他少年们围着派出所表示抗议。少年们完全没有干坏事的意识,好不容易才有的一场游戏被警察破坏了,所以要求释放伙伴便作为正当抗议提了出来。

  派出所只有数名警官,少年的人数很多,如果少年们被煽动闹起事来,将会陷于不可收拾的地步,因而一时形成了不稳的局面。

  但是,少年们是从四面八方来的,并不仅限于本地。如果发生不能预料的重大事故,很容易使局势为之一变。

  放花炮的少年被领进派出所,时间大概是在夜10时左右,由T字路中心方向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声,这不是因淘气引起的呼叫,而是在恐惧中颤抖的长嚎。

  少年们和瞧热闹的人,大部分都跑到派出所前面来,发出惨叫的声音的人并没有发现制造恶作剧的人。

  正在着手写调查书的警察,抬头循声望去,随着慌乱的脚步声,跑进来数名少女,脸都抽搐着。

  “啊,了不得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安静些,怎么了?”在场的另一个警察说。

  “死人了!”少女们发出嘶哑的声音,指着外面。

  “什么?”这次轮到警察吃惊了,急忙抛开少年奔向T字路口一瞧,路中央倒着一个男人,右肋朝下,脸抢着地,乍一看,像是一个醉汉倒卧在路上。

  但走近用手摸摸身体,已经没有生命的反应了。把身体扳仰过来,可以看到鼻子和口中有少量的血痕,面部表皮稍稍有些剥落,不知这是倒地时擦伤的,还是以前就形成了的。

  头侧部,隐在头发里有钝器伤痕。从那个部位看,是外力作用的结果。

  警官紧张起来,马上向本署报告了这个横死尸体的事件,并保护起现场。看起来,这本和因祭日而兴奋搞恶作剧的少年们不会有关系,可却含有另外的重要意义。

  “你今夜要住在本署了!”警察以严肃的表情通知少年。

  “我干什么了?”少年噘着嘴抗议道。

  “因为死了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能说没有关系。你在放花炮前投掷啤酒罐子了吧,也许打到了那个人的头上啦!”

  “不要说笑话!用那种东西难道能打死人吗?”

  “那可不能断定。也许打到要命的地方就死了。”

  “扔啤酒罐子的不是我一个人,而且我扔的都是空罐子呀。”少年由于自己已被摆在重大的嫌疑位置上,而拼力地辩解。

  “也请你的伙伴住在这里了!”因为出现了死人,凡投掷啤酒罐子的、梳印第安发式的和身着日本无袖衫的少年们,都被拘留了。

  三

  取得联系后,本署派来了侦察员,是犯罪死亡还是异常死亡?这时还无法判断。

  根据侦察员对尸体的鉴定,认定头部有因钝物作用致使头盖骨塌陷的击打伤。从创伤部位看:不是自己所能造成的;也不像投掷啤酒罐子那样的外力所能形成的。同时根据尸体的新鲜程度,推定人已死去1至2个钟头。

  尽管消除了对少年们的怀疑,但仍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A署在和县警察署搜查一科取得联系的同时,建立了紧急配备体制,布开了侦破网。在这种“路上事件”中,找到第一个目击者,是展开侦查的第一步。

  但这不是在一般的“路上”。在祭日高潮时的路上,人山人海乱哄哄的,目击者当然会很多,可目击死者倒在现场的人,却无一个自报姓名的。

  现场虽有很多人,可注意力都集中到投掷花炮和喷射啤酒的方向去了,这就形成了一个死角,掩住了尸体的倒地。最初谁都以为是个醉倒的酒鬼呢,因不是什么新奇事,又怕被醉鬼纠缠,就谁也没有帮忙扶起他。

  恰巧少女群中的一个人被推了一把,绊倒在尸体上,她从异样的感觉中发现那是死人。

  和搜查一科刑警到达的同时,确定了侦破体制,并展开了真正的调查活动。

  紧迫的是推断出被害者的身份。死者是30岁左右的游人模样的漂亮男人,身着花布半袖衬衫,淡黄色的裤子,脚穿茶色翻毛猪皮轻便鞋。

  衣袋里什么也没有,是凶手掩饰身份做的手脚吗?衣服上也没缀着表示身份的名签,身体上更找不到特别明显的特征,尸体于是交付司法解剖了。

  搬送尸体前,一直在观察的一科老练的刑警宫本,把视线固定在一点上。

  “发现了什么吗?”A署的猪熊刑警敏感地注意到了宫本的视线。

  “这是什么籽儿?”宫本从死者的一只鞋上捡起了一个小东西,撮在指尖上。那是一粒长度约3毫米,呈茶褐色的卵形草籽。它像大麦粒,中间有一个小裂口,粒体上长着短短的刺毛。

  仔细一看,它在死者的鞋和鞋带之间紧紧粘着,像昆虫的卵,草籽的刺毛尖端像钩子一样弯曲着,很容易粘到布面上。

  “奇怪的草籽啊?”宫本歪着头琢磨着。

  “啊,那不是狗尾草籽吗?那边草地上长得满满的啊。”猪熊瞥了一眼说。

  “和狗尾草完全不一样,狗尾草的穗子像小狗的尾巴似的。”宫本一句话否定了猪熊的“鉴定”。其他刑警看后,有的说那不是雀棒锤草籽吗?也有的说不,那是雀稗子的草籽。不管是哪种草籽,都是长在草原和田野里的杂草,即便弄清这种东西,也还形不成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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