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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痕(短篇集)_[日]森村诚一【完结】(21)

  咲子就是这样巧妙地利用那些男性,来巩固她的地位,逐步扩大她的活动范围。

  随着咲子越来越受欢迎,时田的存在也就越来越无足轻重了。近一段时间,时田变得连看家狗也不如了。即使是看家狗,它们始终都会处在主人的视野之内,但咲子的眼中则好像完全没有了时田的影子。

  即使时田以经纪人的身份与她同行,咲子在一般情况下,根本就不答理他。当吩咐他什么事情时,也只是以目示意或颐指气使。

  因此,他往往需要把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她的脸上,否则就会错过她的无声命令。一旦错过她的无声命令,当着别人的面,她也会毫无顾忌地大声训斥他。

  时田身为丈夫,却被妻子像路边的石头块一样踏过来再踏过去。对这种屈辱他虽然无法容忍,但却也不向她提出离婚。原因是他们已经拟订好了今后一段时间的时间安排表。

  时田的记事本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咲子的时间安排。如果与她分手,那些时间安排以后就会从记事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离婚后,他很难制定出自己的时间安排表,那他就将会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时间海洋之中。

  没有人给他安排时间表,时田就无法生活。也就是说,与妻子离婚后,他就无法生活下去。因此,即使是妻子的时间安排令他感到屈辱,那种屈辱也逐渐变成了他生存下去的一个重要因素。也就是说,这种屈辱是妻子给他这个看家狗的一种饵食。

  咲子之所以不向时田提出离婚,那是因为她用起他来很得心应手。他们由夫妻关系变成了主仆关系,进而又变成了主人与看家狗的关系,但是二人的性生活却仍十分和谐。

  咲子经常按她自己的意愿向时田提出过性生活。也只有在此时,时田才会感受到他又恢复了作为丈夫的权利。但就咲子而言,她是把他当成了性生活的工具。对于成熟的女性来说,身边能有一个性生活和谐的男性,那实在是太满意不过了。

  令人遗憾的是,她性生活和谐的丈夫逐渐被她抛得越来越远,因为她有了新的男朋友。其实,在很早以前,时田就感到她另有相好的男性,但始终未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时田真正确信她另有男朋友,是在双方很长时间没有过性生活又再次过性生活时。那是因为她当时的身体姿势同以前和他在一起时的姿势完全不同,她满不在乎地摆出了一副从什么男人那里学来的姿势,或者说她摆出了一副根本不考虑她的男妓时田舒服不舒服的姿势。

  更重要的是,她在过性生活时,无意中走嘴泄露了天机。也就是在达到了快感巅峰之时,她口中叫着“花添,花添”,但她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就是说,咲子是在用时田的身体与姓“花添”的男人过性生活。

  刹那之间,时田感到好像被人浇了一身冷水一样,但他仍然忍耐着,没有被咲子察觉。

  时田弄清了“花添”的身份,全名是花添达彦,电影评论家,最近经常在咲子身边出现。

  花添现年39岁,原是一名歌手。但时田却记不起他到底唱过什么歌,对他的经历也茫无头绪。虽然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时田知道他确实出版过有关电影、艺术评论方面的著作,而且经常在电视及艺术杂志上露脸。

  花添人虽轻薄些,但他那副略显忧郁的高贵面孔透着理智。他经常关注别人的眼神,特别关注并喜欢咲子。

  时田坚信,花添达彦就是咲子的情人。他通过不露声色地盯看二人相见时显露的表情,发现二人经常交换眼神,暗送秋波。时田与咲子夫妻多年,完全明白那种秋波的含意。他们二人当着众人的面,也会肆无忌惮地交换目光,双方眼中呈现的欲火比二人的言语、行为更为露骨,更为淫乱放荡。

  时田和咲子在恋爱阶段,双方也曾经那样相互交换眼神,而且有时还不避人眼目。通过表情和眼神,可以商量出当晚在什么地方过夜。在别人面前那样做,不仅可以增添刺激,还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激发双方共享秘密的愉快之感。如今,咲子竟然恬不知耻地当着自己的面,与花添玩起了那种快乐淫荡的游戏。这无疑是,咲子完全忘记了她现在与花添玩的这套把戏,就是她当年与时田玩过的那套秘密游戏。不,这也许是她想在时田面前有意炫耀卖弄自己吧!

  看到咲子与花添的表情时,时田的胸中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如果是女性的话,其第一次感到怀孕的新生命在体内的运动,那叫“胎动”。

  不过,男性根本就没有胎动这一说。时田一时并不清楚是什么在动。不过,当他看穿了妻子与花添的秘密游戏之后,他的意识深处才感悟到了,那正是“胎动”。

  要想确定胎动的根源,意识越集中,那种胎动就越明显。当他知道了胎动之源是来自对花添的憎恶时,他不由愕然失色。

  时田领悟到了意识深处如烈焰般游动的憎恶,那正是杀人念头。“我要杀了花添”,杀死花添的念头像胎动一样,从时田的意识深处传递出来。

  此前,时田也有过讨厌之人,也有过憎恶之人,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对方。他为自己心中第一次怀有杀人之意感到茫然。

  时田心中所萌发的杀人念头,与时田自身乖戻的不可思议的感情很快统一之后,便成了一个结论记在心中。

  花添夺走了自己的妻子。被夺走妻子的时田虽有些缺心眼,但现在他已经把对咲子长期给自己的屈辱和愤怒,与有夺妻之恨的花添联系到了一起。

  时田心中充满了情仇爱恨,这就是他的杀人动机。当然,他的恨并非只是单纯的夺妻之恨。在被花添夺走妻子之前,时田的心中就已经积淀了难以承受的屈辱,现在时田就把那种屈辱算到了花添的身上。也就是说,花添是集时田与妻子两个人的怨恨于一身之人。

  咲子与花添有了秘密关系之后,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要与时田离婚的意思。

  花添是个有妇之夫,他们二人现在正愉快地玩着成人之间婚外恋的游戏。

  一个匪夷所思的现象发生了。咲子与花添刚发生关系之初,她晚上不按预定时间安排与时田过性生活。其后不久,她们的性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定期,但在过性生活时,她却摆出一副从花添那里学来的身体姿势。

  当她晚上外出并要在外与花添过性生活时,她会有一种固定说法:“今天晚上,你先回去吧!”

  对于她的经纪人兼随从的时田,她说话时总是采用命令的口吻,从不说明理由。相反,时田也从不问其理由,因为看家狗根本就没有问的权利。

  “用不用我来接你?”时田这样问,就已经算是说到家了。

  “不用!”咲子不冷不热地回答。

  “我知道了。”时田心中表示同意地点头说。时田前脚走,咲子就会后脚去与花添相会。不过,每当与花添相会之夜,她回家后都必定要与时田过性生活。有时过性生活时,她会不由自主地说:“唉,还是家里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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