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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毒的女人_[日]岛田庄司【完结】(32)

  我顿时感觉,被人从头泼了盆凉水。血直往上涌,我甚至都没有那样怀疑过。这就是新闻传媒人的坏习惯。什么都追求快,可光干劲足,不会深入思考问题。总是和时间赛跑的原因吧。

  我的脸瞬间又变得苍白。如果真个是那样的话,我可是出了个十足的大洋相,丢脸丢到家了,想不辞职都不行。那时,我看见副控制室,好像有两、三台电话同时响起。因为装有红色指示灯,我一看就清楚。福岛导播正在接其中的一个电话,可他立刻把脸转向我,示意我接电话。

  “喂喂,剛才那个电话,如果是正确的话,‘屈斜路湖’不就是从上野回东北,或者北海道的列车名吗?……凌晨两点,是上野的发车时间。”

  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转向副控制室,叫道:“时刻表!”

  果真是凌展两点,乘列车离开东京吗?那样的话,我犯了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啊。

  列车时刻表拿到副控制室来了。只见两、三个工作人员,“哗”地围过来,一齐动手翻页查找。福岛导播迅速地用力一抬手,示意我说话。

  “果真有吗?……”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小林,没有那种列车。从上野出发,下行的常盘线的最晚时间,是二十三点三十分,晚上十一点三十分,是最后一班。之后,一直到凌展五点零七分的平行慢车,在此之间,都没有列车。

  “列车名也都是‘十和田五十一号’、‘夕鶴’、‘常盘’、‘常陆’、‘奥久慈’这一类。

  “接下来的东北本线呢,也是如此。十一点五十五分的快车‘藏王银岭’,是最后一班,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五点多都没有。列车名也都是‘古里’、‘磐梯’、‘翼’、‘松岛’、‘山鸠’、‘津轻’……都没有‘屈斜路湖’,或者与之相似的列车名。”

  “啊,这样啊! ……”

  一看形势有变,我又稍稍来了些精神。这时,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关于刚才的那两个电话,我感觉不对。如果是坐列车离开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说‘在屈斜路湖’,这太奇怪了吧。因为既没有叫那个名字的列车,无论上野还是东京站,附近也没有湖什么的。”

  福岛导播也在副控制室里,一边看时刻表,一边用力地点点头。

  “而且,他还说‘不必出现在最后时刻’,所以我想,那还是自杀宣言。”

  接连又打来了两、三个这样的电话,我因此得救了。又有电话打来。

  “他说什么‘逐渐扩散开的圆圈,终于变成八个’,什么‘第六个圆圈涌向我的公寓’,那说的应该是道路吧?

  “我以前调查过一些,东京的路是以皇宫为中心,最内侧的是内堀大道,第二条是外堀大道,接着是外苑东大道,然后是明治大道,如此像水晕般,一圈一圏地往外,第六条,就是环六的山手大道。”

  我想的确如此。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正确答案。

  “有地图吗?”我冲着副控制室喊道。

  南北线知道了。刚才分析出了东西线,也就是“中央线”。这条线和山手大道的交集处,看一下就清楚了。这个电话的主人,很有可能就住在那附近。

  东京区域地图被拿到金鱼缸里来了。中央线和环六的交集处,是东中野!……仍旧是中野。

  “中央线从我的巢穴,一穿而过。”我想起了诗中的一句。

  “居住在东中野附近的听众朋友们,请注意听。在你们居住的公寓中,发现有类似那样的人,或者有自杀倾向的人,请尽快给我们打电话。”

  我刚说完,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可以说这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一个电话。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昨晚八点,看见这样一个人,在中野站前的电话亭里。”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人?”

  “他拿着一张好像信纸的东西,对着电话读。”

  “是个什么样的人?”

  “穿着茶色外套,发黑的裤子,头发是三七开,其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总感觉看起来像个销售员。”

  “拿了什么东西吗?那个人。包或者……”

  “啊……不记得了。好像什么都没拿。”

  “如果你再遇见他,能认出他来吗?”

  “我没看见他长什么模样……但要说一个特征的话,那就是身材细长瘦髙。”

  很快,一个自称住在中野的人,打来了电话:“我,就住在小林你说的那附近公寓里,我注意到我的公寓里,有一个那样长相的人。”

  “真的吗?想自杀的人?……”

  “是的,有那种感觉。他住在我隔壁的隔壁,是一个公司的职员。”

  “他说过想死吗?”

  “不,我们根本就没有来往。但他下班回来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连防雨窗都不打开,很反常。而且我那个公寓,就在中央线的髙架桥旁边,而且,还在环六沿线,噪音大得不得了呀。卡车声整晚整晚地响个不停,根本没法睡觉,而且,拂晓时分,还会有电车通过吧?一栋木造的旧公寓,摇晃得很厉害,电视机也无法正常显像,除了像我这样、总是和朋友通宵打麻将的人以外,都在家里没法待。我想一个人的话,肯定会想死。而且还照不到太阳。

  “那个人,听说是文学系毕业,还会写诗,北海道髙中毕业,大概没有错。而且,他总是穿着茶色的外套。刚才去他房间看了看,房间也收拾过了,人还没回来。”

  “知道了。非常感谢!……那个人叫什么?”

  “糸井一郎,大概有个二十七、八岁吧。”

  详细询问了公寓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后,我挂断了电话。现在,姓名和外形特征都清楚了。

  如果是普通的缉拿罪犯,或者其他什么,事情到这一步,应该说有了实质性的大进展。可现在不同,有时间限制。不知道自杀地点的话,即使说知道的这一切,没有任何意义,也不为过。

  我看了看钟,已经一点半了。只剩下三十分钟!……

  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播放了一首轻音乐。电话还在不停地响着,都是些对诗中的暗喻,所指代事物的推測。什么“二十三只眼”难道不是东京二十三区吗,“斑驳的细绳:难道不是国铁吗……如此等等。虽然我认为的确如此,可都不是与自杀地点有关的、有决定意义的情报。

  北海道、北海道、屈斜路湖、屈斜路湖……我一直在思索。东京的北海道——这究竟指的是什么呢?北方的海的路?北海道,如果说北海道的特征,是什么呢?……非常寒冷的地方吗?还是什么地方的冷冻工厂?或者是最北方的意思?又或者是北区、足立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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