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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楼的怪人_[日]岛田庄司【完结】(46)

  “大楼的机能会因此而出问题吗?”

  “不会马上出现问题,但是,拆除时钟绝对不是正确的事情。这栋大楼正在被逐次改建,这也是无视原设计者的行为。很久以前,先是堵死了从三十七楼到楼顶的出口,理由是那个出口会造成住户的危险。至于为什么会有危险呢?因为大时钟很稀奇,所以有人会想到楼顶去看时钟,不小心就会造成意外,另外也担心有人会跑到楼顶跳楼自杀。现在,轮到要拆除大时钟了。总之,这栋大楼将会愈来愈没有特色。可是,请别忘了一件事,现在人们根本没有办法去楼顶了,今后想去楼顶的话,大概非用气球不可了。”

  “关于潘特罗命案的凶手,你有什么看法?”

  我这么问时,奥森说:“我当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如今这条街上最痛恨凶手的人就是我。”

  “达尔马吉先生,为了谨慎起见,我必须问你一些问题。”会面的最后,我问:“五号那一天,你做了什么事情?”

  “五号?”

  “就是潘特罗·桑多利奇遇害的那一天。那天下午三点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因为那天管理这栋公寓大楼的公司派人来找我。”达尔马吉说。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我觉得我有必要拿出记事本。

  “狄亚哥·狄·尚·朱利阿诺和贝提·亚雷。你在进行不在场证明的调查吗?”

  我拿出记事本,继续问道:“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待到几点?”

  “他们一直待在这里。”建筑师说。

  “一直?”我抬起头问。

  于是达尔马吉摊开双手,说:“因为我们在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讨论到八点左右,因为肚子饿了,便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

  “几点回到这里?”

  “和他们分手时已经超过十点了,所以我马上就回到这里。不过,我完全不知道桑多利奇命案的事情。当时我虽然回到家里,可是外面在下雨,我又在听音乐。只要关上窗户,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我可以去问朱利阿诺先生和亚雷先生吗?”

  “请你一定要去问他们。我和桑多利奇先生没有任何恩怨,不希望无端被人怀疑。”他说。

  “齐格飞先生说了,他说他三点的时候和桑多利奇先生通过电话,当时桑多利奇没有任何异状,可是七个小时后的十点十五分,桑多利奇先生却被杀害了。”

  “是吗?我不知道他的话可不可信。”建筑师的回答让我很讶异。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齐格飞是个骗子。以前他曾经对我说,计划在皇后区盖一座周围有四栋摩天楼的大型复合式表演会场,还请我为那个计划做设计,可是后来却只字不提。不只如此,他还一脸正经地说,以纽约目前的戏剧表演情况,自己不可能会说那样的话。比起那个男人,我更相信预言纽约的巴士和计程车可以在空中飞的建筑师。”

  我点头,表示听到奥森说的这句话了。

  和奥森见面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聊。这或许是我个人的偏见,我觉得藉着这次见面,我好像多少触摸到设计出曼哈顿摩天楼景观的人类的精神了。

  这个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得正是时候。就在潘特罗·桑多利奇的断头事件让全纽约吓破了胆,也让一般人认为大概只有世界大战或火星人来袭的新闻,可以盖过这个命案的新闻性时,竟然又发生了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就某种意义而言,这件事情比潘特罗命案更引人注意。

  第二天,也就是九号这天,飓风如天气预报般登陆曼哈顿。纽约开始飘雨,到了半夜时,风也转强了,十号黎明时,纽约已经笼罩在暴风雨之中,一整天都是风狂雨骤。

  十号晚上八点左右,中央公园高塔在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出现了原因不明的诡异事件,大楼的玻璃窗几乎在同一瞬间粉碎。被认为是曼哈顿最华丽的摩天公寓,在大雨滂沱中变成有着无数洞穴的废墟。可是这个事件并没有造成火灾,除了一个人之外,大楼里的住户无人罹难。

  我们立刻赶往现场,在曾经散落着潘特罗头骨的大楼马路上,看到仿佛堆积着厚厚一层雪的玻璃碎片。大楼四周的玻璃碎片化为白色的山,高度几乎可达二层楼。风很大,把我身上的外套吹得随风飘扬,我用手按着头上的帽子,以免被风吹走。

  不管是我们还是犯罪研究中心的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茫然地站在现场。我抬头看,发现有些低楼层的窗户是完整的,但是三楼以上的窗户大部分都变成了四方形的洞,暴露在雨中。没有看到任何火光,而室内的灯光则仍然是亮着的。

  犯罪研究中心的吉米在如山般的玻璃碎片堆中,找到了一具尸体,接着把那具尸体拉出来。这具尸体好像是被爆炸的威力弹出,摔到地面上的。

  我和约翰看到脚下的尸体时,不禁面面相觎,因为这个不幸人物,正是八号才和我说过话的设计师——奥森·达尔马吉。他的头盖骨破裂,部分脑浆喷出,全身都是血,不过他的脸还很完整,所以一眼就可以认出是谁。不幸中的大幸就是只有一位牺牲者,而这位牺牲者的裤子口袋里,有一张写满了意思不明的埃及象形文字的奇怪纸张,这好像是一张便条纸。

  第三章 狮子大道

  1

  洁住在西村被称为同性恋街的克里斯多福街。他住在砖造的旧公寓二楼,而同一栋楼里,有一半以上的住户是同居中的男同性恋者,但是他对这种状况丝毫不以为意,仍然住得很愉快,而且好像有不少同性恋者的朋友。

  他从这里搭地下铁,通车到北边的哥伦比亚大学上课,但纽约大学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所以他也常去纽约大学的图书馆。因为纽约大学的图书馆里有很丰富的表演艺术相关资料,所以我常去那里寻找资料,因此好几次在西村附近遇到他。

  因为这个关系,我和他渐渐热络起来,好几次私下见面聊天。洁的生活非常简单,想要见他、找他,都不是困难的事情,他如果不是在哥伦比亚大学,就是在住处的房间里,要不然就是在纽约大学的图书馆,或是在麦克道格街的人气咖啡馆里。

  这家叫做马樱丹的咖啡馆也有地下室,在这一带相当有名。它的一楼有暖炉,往一楼的里面走去,有一张可以从窗户一眼看尽后院的桌位,那里是洁的固定座位,他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度过漫长的时间,有时看书,有时沉思。秋天的时候,坐在那个位子上可以看到后院的树木落叶冷冷地飘落,也可以看到几栋旧大楼的后墙。欧·亨利的名著《最后一片叶子》里,那位卧病在床的少女所看到的景物,大概也是如此吧!

  有一天,洁打电话给我,约我在马樱丹咖啡馆见面,他说想和我谈谈关于命案的事情。我急急忙忙地到达马樱丹时,洁已经坐在可以看到后院的那个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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