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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_周德东【完结】(20)

  于是,魏早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地界停下来。

  后面的车相继停下来。

  我和浆汁儿下车的时候,四眼醒了,我拉开车门,把它放出来,它立即去一旁撒尿了。

  号外睡得很死,打着呼噜。

  浆汁儿说:“猪!起来吃食了!”

  我说:“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大家都下了车。

  天地太大了,人显得很小,很散,我禁不住数了数,担心丢了人——1,2,3,4,5,6,7,8,9,10,11,12。包括我自己和四眼。嗯,齐全。

  太阳很毒,罗布泊无遮无挡。

  孟小帅戴上了遮阳帽和墨镜。

  白欣欣拿出一个小瓶子,塞到了孟小帅手里,那是防晒油。孟小帅说:“谢谢哥。”接着就在脖子上擦起来。

  魏早和张回支起了锅灶。

  帕万坐在车的yīn影下抽烟。

  布布举着望远镜四下眺望。

  衣舞依然不合群,她坐在房车的踏板上逗狗。

  我对她说:“衣舞,你不是喜欢摄像吗?怎么什么都不拍?”

  衣舞听见我对她说话,竟然有些紧张,她赶紧朝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

  孟小帅笑着说:“这地方什么都没有,就算从头到尾全程录像,也跟拍一张照片没任何区别。”

  徐尔戈走过来,他停在了孟小帅旁边,有些不自然地说:“孟小帅,我可以坐你那辆车吗?”

  孟小帅看了看他,说:“可以啊!怎么了?”

  徐尔戈说:“没什么,换个乘客,就多一些新话题,不是吗?”

  孟小帅说:“好哇好哇,让张回这家伙坐到布布那辆车里去,他总给我讲huáng段子!”

  张回朝孟小帅看过来,说:“孟小帅,你很不够意思噢。”

  孟小帅说:“赶紧gān你的活儿!”

  徐尔戈说:“谢谢。”

  然后,他就去布布的车上拿东西了。

  魏早喊道:“打火机谁拿着?”

  大家互相看了看。

  我说:“在号外的背包里。浆汁儿,你去取一下。”

  浆汁儿就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拿来了防风打火机,递给了魏早。魏早开始点火,烧水。

  号外被大家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走过来。

  午饭是煮饺子,熟食,咸菜。

  在罗布泊,速冻饺子是奢侈品。只有房车和我的路虎卫士装着车载冰箱,不过,冷冻空间太小,大都用来装冰块了。另外,煮饺子费水。

  吃饭的时候,我说:“大家听着,我们5辆车,总共有6个司机,谁累了说一声。”

  孟小帅问:“谁还会开车呀?”

  我指了指浆汁儿:“她。”

  浆汁儿说:“谁需要?”

  孟小帅说:“我!你替替我,下午我去哥的房车上睡一觉!”

  浆汁儿说:“那么漂亮的车,你不怕我给你撞了?”

  孟小帅说:“没事儿,撞了姐自己修。”

  浆汁儿问布布:“布布阿姨呢?”

  布布说:“我不累,谢谢。”

  白欣欣说:“唉,没人能替我……”

  浆汁儿说:“为什么?”

  白欣欣说:“妹子,我的房车是A照!”

  浆汁儿得意地笑了:“我就是A照。”

  我愣愣地看了看她:“你一个女孩子,又不开货车,怎么会学A照?”

  她说:“鬼使神差就学了。”

  白欣欣嬉皮笑脸地说:“浆汁儿,要不你开我的房车吧,我跟孟小帅一起睡。”

  徐尔戈闷头吃饺子,他抬头看了白欣欣一眼,眼神里透着鄙夷。

  浆汁儿说:“那孟小帅的车谁开?”

  白欣欣恍然大悟:“噢,我给忘了。”

  吃完饭,衣舞问魏早:“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余纯顺的墓祭?”她说的是墓地。

  魏早说:“远着呢。”

  衣舞很较真:“远着呢是多远?”

  魏早坏笑了一下说:“如果我们一直朝前开,半路不出故障,开到4月25日早晨,朝右一拐就到了。”

  大家都听得出来,魏早想幽默一下,衣舞却严肃地问:“要是改早了或者改晚了呢?”她说的是拐早了或者拐晚了。

  魏早有点卡壳了,他想了想说:“到处都光秃秃的,能看见的。”

  1996年,余纯顺走到离铁板河出口不远的地方,迷失了方向,gān渴衰竭而死。

  营救人员乘坐直升机,找到了他那顶蓝色的帐篷,一角已经塌落,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帐篷门口扔着一把藏刀,不见刀鞘。余纯顺躺在帐篷里,头东脚西,头部肿胀,五官已经失去比例。他的头发像洗过一样。luǒ露的上身布满水泡,最大的像乒乓球。他的胳膊下压着糙帽。这里离他埋水的地方只有3公里,甚是诡异。

  按照探险界惯例,以及余纯顺生前遗愿——“走到哪里就躺在哪里”,营救人员把他的遗体就地掩埋。

  这位旅行家被安葬在了他魂牵梦萦的罗布泊。

  最初,营救人员临时立了一块木质墓碑,写着“余纯顺壮士遇难地”,一位女士用口红把这几个字涂红了。举行了简单的哀悼仪式,飞机飞走。

  余纯顺的墓地和彭加木的墓地恰巧在一个纬度上。

  没想到,到了1997年,某摄制组前往罗布泊,发现壮士墓地惨遭盗掘,随葬的帐篷、金属撑杆、睡垫、白色T恤衫被挖出来,散在各处。

  墓地西南大约两公里处,有一辆抛锚的沙漠越野车,无人,无车牌。车轮半陷入沙土中,车漆已经剥落。

  后来,有人又用水泥、红砖、木料,重新整修了余纯顺之墓。大理石墓碑正中写着“余纯顺之墓”五个大字,镶嵌着余纯顺的铜质头像,墓碑左下角雕塑着一双旅游鞋。另一块大理石碑纪念碑上,镌刻着余纯顺的墓志铭。

  余纯顺的墓碑立在茫茫无人区,2005年,石头墓碑莫名其妙被人砸碎,木头墓碑被焚烧……

  大家陆续上车了。

  浆汁儿坐在了悍马上,孟小帅跟她jiāo待了一些什么,然后颠儿颠儿地跑向房车,一步登了上去。

  徐尔戈还是坐进了悍马。

  张回钻进了布布的车。

  我正要回到车上,浆汁儿下车朝我挥了挥手。

  我停下来。

  她跑到我的面前,朝我的车上看了一眼,小声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神qíng有些诡秘。

  我也朝车上看了一眼,号外已经带着四眼坐进去了。

  我说:“怎么了?”

  她说:“刚才我去号外的背包里拿打火机,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说:“他背着电台啊。”

  浆汁儿说:“我还看见了一个仪器,很大的家伙!”

  我说:“仪器?什么仪器?”

  她说:“我也不认识,不过,那上面有字,写着——金属探测仪……”

  金属探测仪?

  我一下警惕起来,号外带那个东西gān什么?

  第二十一章古佉卢文

  再次启程,人员组合有了变化——

  魏早和帕万依然在最前头。

  后面是布布和张回。

  后面是浆汁儿和徐尔戈。

  后面是白欣欣、衣舞和孟小帅。

  最后是我、号外和四眼。

  感谢晴朗的天气,要是遇到沙尘bào,我们就命悬一线了。

  号外依然不说话,一直望着窗外。

  我也不说话,静默地开车。

  盐壳地越来越难走了,车子完全是爬行。

  他带金属探测仪gān什么?

  也许他查过资料,罗布泊深处的楼兰古国,曾经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还有土垠,在汉代时是著名的水陆码头,十分繁荣。

  如今,那些繁华都被莽莽huáng沙吞没了。

  传说有人进入罗布泊探险,捡到过古铜钱、古铜镜、古铜器等,甚至捡到过翡翠佛珠。

  号外梦想用探测仪找到文物?

  我几次想问问他,最终都咽了回去。

  忽然,我想到罗布泊深处掩藏着3800年前的神秘墓葬,比如小河古墓,huáng沙之上cha着上百根枯木,非常奇特。

  2004年10月,新疆考古所维族所长依迪利斯带着人,第一次对小河古墓进行挖掘,曾挖掘出一千口棺材,其中一具木乃伊被称作永恒的美人,欧罗巴人种,她保持着微笑的表qíng,几千年了,眼睫毛都清清楚楚的……

  难打号外是来盗墓的?

  这时候,前面出现了险qíng,一个大坡,都是软沙子,魏早的车爬上去了,布布的车爬上去了,浆汁儿的车也爬上去了,白欣欣的房车加大油门,爬到一半停住,接着就退了回来,我正在想事儿,眼看房车的尾巴就撞到了我的车头上,我赶紧刹车,“哐”的一声,两辆车还是撞在了一起,房车灭火,停住了。

  我赶紧跳下了车。

  白欣欣也跳下来,他说:“周老大,对不起啊。”

  我说:“是我追尾了。要不,咱们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出个现场?”

  白欣欣说:“还有心qíng开玩笑?真是大将风度!”

  我说:“车要是不受点伤,就不算来过罗布泊。走。”

  白欣欣上了车,打着火,继续爬坡。

  这次,我把车朝后倒了倒。

  白欣欣再次冲上去,在坡顶停了几秒钟,接着又一次退下来。

  我赶紧挂倒档,想躲开这个庞然大物,已经来不及了,惯xing使它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再一次撞在了我的车头上。

  前面的车都停下了,魏早跑过来,喊道:“需要拽一下吗?”

  白欣欣下了车,对他说:“不用,我拉长距离,再冲一次。”然后他对我说:“得了,为了安全起见,你先上吧。”

  我说:“好吧。如果我也上不去,正好报复一下。”

  我上了车,加大油门,冲上去了。朝前开出一段,防止他冲上来追我尾,然后我下车看他。

  他爬上车去,朝后退出了几十米。

  两次滑下去,衣舞已经吓得够呛,脸都白了,紧紧抓住扶手。

  没见到孟小帅,估计她正在酣睡。

  这次,白欣欣把油门踩到了底,房车“呜呜”地叫着,猛地冲上来,终于爬上了这个大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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