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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_周德东【完结】(28)

  张回说:“我一个人睡。”

  号外淡淡笑了一下,把头低下去。

  徐尔戈静静地观看每个人的表qíng。

  孟小帅说话了:“我跟徐尔戈睡一起。”

  徐尔戈愣愣地看了看她。

  孟小帅对他说:“我绝对信任你。”

  徐尔戈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说:“谢谢你,你腰痛,还是睡房车吧。”

  然后,他对大家说:“我嫌疑最大,我一个人睡。”

  这时候是早晨7点钟,天地依然一片漆黑,但是大家的生物钟已经提示——早晨开始了。

  风越刮越大,嚎叫声惊天动地。

  我说:“大家回帐篷吧,聊一会儿就该吃早饭了。”

  魏早说:“把刀给我吧。”

  我看了看他:“为什么放在你那儿?”

  他说:“为什么你拿着呢?”

  我没有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把刀,给了他,他装了起来。

  接着,白欣欣和衣舞回到了房车上。

  布布去了魏早和帕万的帐篷。

  张回去了布布的帐篷。

  号外带着四眼回到了原来的帐篷里。

  孟小帅对徐尔戈说:“你也别搭帐篷了,走,我们去我的车上坐会儿。”

  我和浆汁儿回到帐篷里,把门帘挡上了。

  我坐在睡袋上,陷入沉默中。

  浆汁儿在我旁边坐下来。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至少浆汁儿是可以信任的。实际上,这种感xing的自我安慰,完全是在逃避某种孤独感。她真的值得信任吗?

  大风chuī得帐篷剧烈地晃动。

  浆汁儿说:“你怎么看?”

  我说:“我的大脑是木的。”

  她说:“你怕吗?”

  我说:“我只是怕你害怕。”

  她说:“怕有什么用,要尽快查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我只知道,在徐尔戈的背包里找到了那双可疑的鞋子,另外,我让他选7个字,他最后选的是个‘爻’。”

  她急切地说:“你再想想他选的那7个字,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来。你的能耐都哪去了啊!”

  我闭上眼睛,使劲想——林,卉,青,大,明,朋,爻。

  我说:“当时,我真的认为他是个làng漫的人,他选的字几乎都是对称的,和谐的,从某个角度说明他对爱qíng和家庭极度渴求,比如林,比如卉,比如青,比如大,比如明,比如朋,比如爻。”

  浆汁儿说:“现在呢?”

  我说:“我再次回想这些字,又读出了另外的含义……”

  浆汁儿说:“快说呀!”

  我说:“他很可能是个极端偏执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如此病态地追求对等,不管左右的,还是上下的。其中有两个字很有嚼头——明和朋。他连续选了两个笔划这么相近的字,说明他是个很古板的人,不追求变化,只遵从他天xing中的某种怪癖。到了最后一个字,从左右相等突然变成了上下对等,他忍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变化,jīng神严重失衡,于是就动了——杀机。”

  浆汁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我觉得你把顺序颠倒了——不是你让他选汉字,然后通过这些汉字推测出他的命运;而是命运让他选了这些汉字,又通过这些汉字把他的秘密透露给了你。”

  我说:“也许吧。”

  浆汁儿说:“我来预测一下!”

  我说:“你不是说你到了罗布泊之后灵xing都消失了吗?”

  浆汁儿说:“我努力努力……”

  我说:“努力集中注意力?”

  浆汁儿说:“笨蛋!努力放松注意力。只有让意识彻底涣散,才可能感觉到神的提示。”

  说着,她用围巾蒙上那双黑亮的眼睛,原地缓缓转圈:“首先,我要失去方向感……”

  然后,她摸索着坐下来,入静。这时候,她已经侧身对着我了。

  我无声地等待。

  过了很久很久,她慢慢伸出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凶象在那边!”

  进入罗布泊之后,我彻底转向,在我的感觉中,她指的应该是西南。

  我走出帐篷看了看,这时候天蒙蒙亮了,但是整个天地却被一股黑暗的东西笼罩着,勉qiáng能看见车和帐篷的轮廓。

  所有的帐篷都在大风中瑟瑟发抖。

  浆汁儿指的是徐尔戈、张回和号外的那顶帐篷。现在,只有号外一个人呆在里面。

  我回到帐篷里,浆汁儿已经把围巾解下来,她转向了我,问:“刚才我指的是徐尔戈那个帐篷?”

  我点点头:“只有号外在里面。”

  浆汁儿说:“你觉得是他吗?”

  我说:“我觉得谁都可疑。”

  浆汁儿说:“包括我?”

  我说:“包括我。”

  到目前为止,我从大家携带的物品中,发现了很多可疑之物,比如,衣舞为什么带着一瓶安眠药?号外为什么带着那么大一只空箱子?浆汁儿那张图片上的美人为什么很眼熟?布布为什么拉着一块沉重的石碑?

  想了想,我试探地问:“浆汁儿,我可能有点不礼貌……”

  浆汁儿说:“你说吧。”

  我说:“我很想问问,你箱子中那是谁的图片啊?”

  浆汁儿直视着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会怀疑图片上的人钻进了布布的帐篷吧?”

  我说:“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浆汁儿说:“你很想听吗?”

  我说:“当然。”

  她突然扬起了头,似乎听见了什么:“什么声音?”

  我屏住呼吸,满耳朵风声。仔细辨别,风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奔腾,异常恐怖。

  我一下就跳起来,冲出了帐篷。

  大风卷起碎石和沙土,打在我的身上,很疼,就像无数只弹弓从西边朝我she来。我迎着那个方向望去,魂差点飞出身体——

  很远的地方,竖起一道黑色的墙,顶天立地,上下翻滚,就像一面巨大如城墙,以惊人的快速推进过来。

  转眼间,天地再次回到黑暗中。

  我冲到各个帐篷前,对大家喊:“沙尘bào来了!所有人都不要出来!”然后,我奔回帐篷中,手忙脚乱地cha上金属栓。

  浆汁儿喊起来:“会不会把我们刮走啊!”

  我说:“抓住支架!趴在地上!”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沙尘bào来了该怎么办,我只想着,如果帐篷被掀翻,我们抓着帐篷支架,不会四处乱撞。

  于是,浆汁儿很乖地趴下来,死死抓住了帐篷支架。

  沙尘bào转眼就吞没了我们的营地,它的力量太大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在帐篷上,“嘭嘭”响。帐篷极度倾斜,已经变形,眼看就要倒下去……

  大约十分钟之后,沙尘bào快速离去。

  我和浆汁儿爬起来,走出帐篷,目瞪口呆——

  半米多高的沙土差点把营地埋了。其中三顶帐篷东倒西歪,很多根拉绳被刮断,橡塑桩头和三角桩分离,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号外那顶帐篷彻底坍塌了,瘪瘪地躺在地上,上面布满了沙土,里面有活物在拱,传出四眼闷闷的叫声。

  我跑过去,拽住帐篷一角,一边拽一边喊:“号外!号外!——”

  其他人也陆续走出来,跟我一起拽帐篷。

  四眼跑出来了。

  号外不在里面。

  帐篷里除了三只睡袋,一个电台,两只库尔勒香梨,牙具,再没别的了。

  大家找遍了每顶帐篷,每辆车,都不见号外的影子。

  四眼冲着天空叫了两声,声音嘶哑,好像在呼唤主人。

  天迅速地亮了。

  浆汁儿喊起来:“号外!——号外!——”

  布布和孟小帅也跟着喊起来。

  罗布泊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荒漠一望无际,号外好像一下就在人间蒸发了。

  我突然意识到,那双方孔铜钱图案的鞋子也不见了。

  我说:“那双鞋子呢?”

  浆汁儿说:“哪双?”

  我对她迟钝的反应有些恼怒:“还有哪双!”

  她说:“你不是给号外了吗?”

  我说:“都找找!”

  大家又在号外的帐篷里翻了翻,甚至挖遍了营地里半米高的沙土,没有。

  多么奇怪,一场沙尘bào突如其来,迅速消失,神奇地带走了号外和那双恐怖的鞋子!

  第二十八章小孩

  我说:“你们原地别动,我去找找。”一边说一边走向我的车。

  浆汁儿说:“你去哪儿找?”

  我朝东方指了指,那是沙尘bào离去的方向。

  她说:“我跟你一块去!”

  没等我说什么,她已经跑过来,上了车。

  车轮的一半都被沙土埋住了,大家拿来工兵铲,挖出了几十米的路,我把车开到高一点的地方,沙土薄了,勉qiáng能走了。

  魏早跑过来说:“我也去吧。”

  我看了看他,说:“你把刀给布布。”

  魏早想了想,把刀掏出来,塞到了布布手上。

  我对浆汁儿说:“浆汁儿,你把你的刀也放在布布那儿。”

  浆汁儿愣了一下,从挎包里掏出她的刀,下车走到布布面前,jiāo给了她。

  然后,我们三个都上了车。四眼好像知道我们要去gān什么,跑过来,围着车转。

  我打开车门,说:“上去吧。”

  四眼腾地一下跳上去,它和魏早坐在了后座上。

  我看了看手机,这时候是8点55分。

  车开动之后,布布大声说:“你们别走出太远啊!”

  我说:“放心吧。”

  风挡玻璃上都是沙土,我用雨刮器刮了几次,终于能看清前面的qíng况了。我们缓缓离开营地,前去寻找号外。

  无论怎么说,我们都少了一个人。

  也许,这才是开始。

  回想起种种不详的预兆,我该想到的,此行肯定要出事儿。从最早大家全部迟到了一天就开始不对劲,可是,除了最早从库尔勒退出团队的那个huáng夕,所有人都像着了魔似的,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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