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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_周德东【完结】(4)

  对于那片盐壳之地,我的防御也是空白。

  5辆越野车,一辆房车,11位队友。

  我们约定4月19日下午在库尔勒集合(巴音郭楞自治州首府,古焉耆国),地点是政府宾馆。5辆越野车和一辆房车开着去,其他人坐飞机或者火车去。

  出发之前,我让季风把这个团队的名单和备注给我打印出来,带上了。直到我开车上了路,驶入了永山高速,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才发现一个蹊跷的问题——这些人的名字上都带着黑框。

  huáng夕:男,25岁,山东人,身高1.82米,体重85公斤,曾获全国散打亚军,工作是体育老师。(不知道在西北会遇到什么险qíng,或许他的功夫会派上用场。)

  白欣欣:男,29岁,福建人,在安徽做生意,身高1.80米,体重80公斤。(他有一辆房车,有足够空间装物资,紧要时刻,他的房车又可以供多人栖身。)

  号外:男,25岁,天津人,身高1.72,体重65公斤,gān过建筑,卖过旧货,无线电爱好者。(他有一个电台,那是穿越罗布泊最需要的。)

  张回:男,25岁,东北齐齐哈尔人,身高1.74米,体重69公斤。(麦南监狱狱警。)

  徐尔戈:男,27岁,江苏人,身高1.75米,体重77公斤,电台播音。(此人差不多骑车走遍了全国,很有野外生存经验。西北是他旅行生涯的空白。)

  魏早:男,26岁,内蒙古人,身高1.76米,体重75公斤。(他在部队汽车连当修理工,4年,刚刚退役。)

  浆汁儿:女,职业是文员,24岁,湖南人,身高1.58米,体重53公斤,微胖。(信佛,喜欢研究方术,星座,手相。自称通灵。)

  布布:女,党史研究室gān部,42岁,武汉人,身高1.60米,体重59公斤。(她有一辆越野车,车龄18年。)

  孟小帅:女,平面模特,27岁,西安人,身高1.70米,体重52公斤。(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漂亮,我在微博中看过她的照片。)

  衣舞:女,29岁,正在读博,音乐美学专业,贵州人,身高1.57米,体重45公斤。

  什么意思?

  难道是神灵在警告我,这些人都会死?

  如果我也在名单中,会不会也带着黑框?

  难道是季风搞的?不像她的xing格,她要阻止的话,一定是当面锣对面鼓。

  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特点:不信邪。

  假如我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看到一个怪物,也会被吓得头皮一炸,但是我绝不会跑掉,我会迅速冷静下来,然后慢慢接近它,直到确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把这个名单撕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路火花带闪电。(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押韵,就这么写了。)

  上世纪90年代,有一本杂志很火,叫《女友》。我曾经在那里工作。

  该杂志搞了一次活动——《女友》记者万里行,老读者都应该记得。我是其中一员,我们那个小组去了新疆,曾路过若羌县。

  若羌县是中国最大的县,面积相当于内地两个省。

  当时,我不知道罗布泊就位于若羌县东北部,我只记得,我们在无边无际的戈壁滩上行驶,走着走着,发动机上的风扇发出“咯啦啦”的异响。

  只能停车。

  一检查,固定发动机的螺丝断了,发动机已经严重移位。这好比一个人的心脏出了问题,不可能再走了。

  美国克莱斯勒公司生产的Jeep,四轮驱动,质量应该没问题。只是他们设计的时候,不可能考虑到中国大西北特殊的路况。

  我们被搁置在茫茫戈壁滩上,等待数个小时之后,才见到一辆长途大客车慢腾腾地开过来,车后的沙尘就像卷风,车顶装着高高的行李物品,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开车的是个维族老大爷。

  我们的司机拦住它,上去了。

  他返回若羌县请求救援。

  又过了数个钟头,天快黑了,司机终于带着两辆救援车赶到了。

  那天是周末,若羌县各个单位都在放假,司机看到一家银行大院里有人在修车,于是向他们求助。修车者竟然是《女友》杂志的铁杆粉丝,二话不说就来了。

  他们把我们拖到了若羌县,可是没有一家修理厂修得了我们的车,好人做到底,他们又连夜把我们拖到了库尔勒……

  闲言少叙。

  我们11个队友在QQ群里定好了,所有人必须在4月19日赶到库尔勒。大家从各个方向,全部出发了,奔向同一个目的。令人费解的是——所有人都迟到了一天。

  第四章奇遇一头小野鹿

  我先说我遇到的怪事儿。

  我的路线是——从兰城出发,经武威,张掖,酒泉,嘉峪关,玉门,哈密,吐鲁番,最后到达库尔勒。

  全程2000多公里,三天时间。

  我4月16日一大早就离开兰城,上路了。

  我带了很多应急的东西,有一样要提出来说说——吉他。那是我的灵魂伴侣。

  第一天,我住在了张掖。第二天,我预计行车11个钟头,晚上住哈密。开车太累了,我在张掖睡到日上三竿,吃完早餐,已经是上午11点了。

  一路朝西,越走人烟越稀少,平坦的公路两旁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天黑了,哈密尚远。我在路旁一家维族小餐厅吃了块馕,喝了碗羊汤,继续赶路。

  公路上不见一个人,也不见一辆车,只剩下越野车的引擎声和无边的孤寂感。

  哈密,哈密,哈密……那么遥远。

  我越来越困倦,注意力好像急速旋转的涡轮,巨大的离心力迫使它一次次朝四周的黑暗扩散,我一次次努力拉回它……

  突然,有个活物从公路旁的黑暗中跑出来,横穿公路,奔向另一侧的黑暗。

  它离我太近了!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是空白的,急刹车只是一个本能动作。

  “哐”一声,车体剧烈地震dàng了一下,同时停下来。我知道,我撞到它了。

  愣怔了十几秒钟,我下了车。

  竟然是一头小野鹿!

  它躺在越野车右前方的路面上,不停地抽搐,脑袋朝着车,右后腿在流血,肯定骨折了,只是皮ròu相连着。

  它长的太漂亮了,两只长耳朵,一只短尾巴,没有角。毛是淡huáng色的,腹部之下,四腿之后,嘴巴和眼睛四周,却是纯白色。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真的像滴水的葡萄,哀伤地望着我。

  我立即跑回车上,拿来了急救包,慢慢靠近它。

  它明显很害怕我,当我接近它的时候,它蹬了几下腿,似乎想站起来跑掉,但是,剧痛迫使它躺下来。

  温差大,风很冷。我闻到了它身上那股可爱的腥膻味。

  我轻轻为它包扎,差不多用了5分钟。它静静地躺着,惊恐地望着茫茫夜空。

  最后,我站起来四下看了看,戈壁滩黑咕隆咚,不见一盏灯火。

  我把它抱起来,走向了我的车。

  虽然看起来它年纪尚小,但至少有40公斤。

  我把它放在后座上,它挣扎着要爬起来。我不知道该对它说什么,只是反复发出一个轻柔的声音:“嘘……嘘……嘘……”

  它依然不老实。我必须尽快给它找个人家照顾。

  看看导航仪,最近的加油站还有140多公里。

  我决定朝回开。

  这地方离我吃饭的那个维族小餐厅,顶多80公里。

  车开动之后,它更惶恐了,不停地乱蹬。

  将近一个钟头之后,我回到了那家维族小餐厅。

  餐厅里剩下一个大妈,她戴着四楞小花帽,正在白炽灯下看电视,竟然是翻译成维语的《大长今》。

  见我走进来,她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好!”

  我说:“我撞了一头小野鹿,能不能放在你家养伤?我急着赶路……”

  大妈笑着摇摇头,嘀咕了几句维语,我不知道她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帮忙。

  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一个30多岁的男子,应该是大妈的儿子,他穿着黑坎肩,蓝袷袢。他同样听不懂汉语。

  我比比划划指着外面的车,然后引领他们出来,看了看那头受伤的小野鹿。

  他们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男子把小野鹿轻轻抱下来,走到旁边的羊圈,放在了gān糙上。接着,他用维语对我说了几句什么,从他的神态中,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不用担心了,他们会处理。

  我说:“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娘俩就像照顾婴儿一样,开始侍弄那头小野鹿,我离开了。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11点了。我无法赶到哈密了,只能沿途找个小旅馆住下来。

  我撞伤了一头小野鹿,然后把它委托给了一户维族人家,接着继续赶路……在旅途中,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很正常。但是,两天之后我听到了另一件事,马上,一切都变得不对头了——

  我的另一个旅伴,就是那个当过汽车修理工的魏早,他驾驶着越野车,在同一天,跟我走的是同一条公路,他也是奔哈密。我们聊起来才知道,我和他一前一后,相距不过半个钟头的车程。当我拉着受伤的小野鹿,返回那家小餐厅的时候,应该跟他擦肩而过,不过我没有印象了。

  最怪的是:他在我撞到小野鹿的那个地段,也遇到了同样的事——

  他风忙火急地赶路,突然,车灯照到一个活物,它从公路旁的黑暗中跑出来,横穿公路,奔向另一侧的黑暗。

  他赶紧刹车,已经晚了,他把那个活物撞着了。

  他下车看了看,竟然是一头小野鹿,正在汩汩流血。

  他和我一样,为小野鹿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他把它放在了车上,不过,他没有朝回走,而是慢慢朝前开,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口稀少的小镇,叫乌托乡,那里有个shòu医站。

  当时,人们都睡了。

  他费尽周折,找到了shòu医的家,把他从chuáng上揪起来,然后把小野鹿jiāo到了他的手上。折腾到半夜,他只能在乡里的一家私人小旅馆住下来……

  于是,他也被耽搁了一天。

  我是个悬疑小说家,通俗地说,就是一个编故事的,因此我对别人的嘴巴极不信任。

  不过,令我无语的是,撞鹿这件事是魏早先说的,这一点很重要——不是我,是魏早先说的!

  大家见面之后,纷纷讲述迟到一天的原因,魏早就眉飞色舞地讲起了那头小野鹿。

  他讲完之后,我立刻问他:“你在哪儿撞到那头小野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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