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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与俗_苏津渡【完结】(46)

  邵青云长叹口气,收起了苦口婆心,严肃道:“这次市里要有大动作,成立了专案组,死盯这起枪支案。姜准已经加入专案组,现在这个情况,怕是难以继续。”

  “让他退,也难。”聂诚说。

  他们都了解姜准,一旦插手从没有中途退出的事,再难也要咬牙坚持下来。

  邵青云大手一挥,“这个情况不是他说了算,我一会儿要回局里,你跟他说好好休息。”

  “是。”

  “还有……”邵青云扫他一眼,“调任申请已经递上去了,你下周起来局里上班,顶替姜准。”

  当初聂诚离开分局去特警队是他首肯的,磨了半年,老人家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大手一挥,把他赶走了。邵青云知道聂诚需要调养,但是过了半年看到特定现场还会不适,这让他不满,他认为聂诚是还没有走出来。在他那个年代人的印象中,除了疯和半疯两种极端的精神病,其它的都叫状态不好。状态不好调整调整就好了,一拖半年就显得软弱了。

  聂诚是个不会解释的人,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他对师父有愧,两年没敢露面。

  邵青云的夫人气得直骂他,老了老了倒不懂事了。他在家急得转圈,也没先说句软话。

  两年了,聂诚的变化不大,上次他被拘留的事他知道,他观察着聂诚的反应,觉得这是个让他调回局里的好机会。

  姜准和聂诚的能力都很强,他们再磨练几年,就有机会去市局。邵青云不希望他们错过这些机会。

  “是。”聂诚站直身子,差点就要敬了个礼。

  “你……”邵青云目光复杂地说。他相信聂诚的能力,担心他的状态,他不知道逼着他往前走对不对。

  “保证完成任务。”聂诚说。

  “我不是说任务……”邵青云啧一声。

  “邵队放心,我没事。”聂诚笑道。

  邵青云脸一沉,“那还叫邵队?”

  聂诚想起了刚入队的时候,他竟然有点紧张 ,咽了咽喉咙,叫声:“师父。”

  邵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在我这立规矩了,快去看看姜准。”

  他们俩谈完,姜准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他被推进病房观察,一堆人在外面围着。

  医生忍不住开始赶人:“家属哪位,就家属留下。”

  “大夫,情况怎么样?”吴泽问。

  “手术很顺利,后面好好调养就行。病人年轻,恢复得快。你们别都围在这,家属哪位?”医生说。

  “姜准父母都在国外,其他亲戚我们也都不知道。你有问题就跟我……诶,跟他说吧。”吴泽看到聂诚来了,立刻朝他招手,“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大夫。”聂诚赶忙过来,朝吴泽点点头,意思是这里交给我。吴泽拍拍他肩膀,带着其他人回去休息。

  医生问他姜准的病史和有没有忌口,嘱咐他一堆注意事项,才放他去病房看人。

  姜准算是工伤,虽病尤荣,医院给安排了一个单间。

  手臂上麻药的劲儿没过去,疼痛还被关在角落,姜准睡得很熟。

  自从培养了姜准早起早睡的习惯,聂诚反而松懈了,他好久没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了。

  他少年时就很凌厉,这几年棱角更明显,却没了锋利扎手的感觉。

  趋于完美。

  聂诚是理性主义者,习惯于事物的两面性,很少下主观判断,但他还是想把这个词加在他身上。

  姜准是爱他的,他知道。

  刚进警局,他受伤趴在床上等姜准上药,药粉洒在创口,撕裂般的疼,他出了一头汗,把脸陷在枕头里辗转□□。姜准就在伤口周围,红着眼圈落下细密的吻。

  他都知道。

  他的心早就交出去了。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可能已经开始同居了。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姜准深夜醒来,以为房中没有别人,小心地挪个姿势才看到他睡在陪护椅上。他没受伤却打着点滴的那只手垂下床沿,轻轻拨弄他的头发。针管见了血,他不得不收回手,很快又睡着了。

  聂诚离开前,他还睡着,他蹑手蹑脚地简单洗漱,关好门离开了医院。

  不等周一,邵队让他今天就去警局报道。

  局里们忙碌依旧,近来同事们看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直到他走到更衣室,换上姜准一直为他保留的警服,戴上警徽警帽,重新走出来,她可爱的同事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我将接替姜准成为副队长,今后还请多多关注。”他用一句话解释了情况,不容置疑地接过了责任。

  大家愣了一秒,开心地叫着“恭喜”和“请客”围了上来。姜准的弟子吴钩轻咳一声,他们才想起了促成这件事的最大“功臣”还躺在医院。下班后,他们一起去病房探望姜准,他板着脸嘱咐了一大堆,打着不能给他丢人的旗号要他们好好协助聂诚,后来有自嘲道,他忘了聂诚才是他们的老领导。

  敏感话题一出,大家噤若寒蝉,两位当事人却毫不介意地开起玩笑。他们没多呆,太阳落山就撤了。

  “今晚你回去休息,别在这盯了。”姜准说。

  “我在这不累。可以洗漱,还有食堂,不比家里差。”聂诚说。

  “听我的,回去。”姜准坚持道。

  “等你出院,一起回。”聂诚说。

  “那还得多久?”姜准皱起眉。

  “所以,你快点好。”聂诚笑了,“等你出院后,去我家。”

  姜准看他一眼,拿腔拿调地应了声“嗯”,嘴角挑得很高。

  其实姜准的担心不无道理,聂诚刚接手刑侦队的工作,需要重新了解很多内容,不亚于同时跟紧好几起案件,而且局里现在还有一个总看他们不顺眼的老油条。

  姜准很惋惜他能第一时间和聂诚共事,又明白如果不是他突然受伤,邵队也不会给聂诚施压让他立刻就回去。

  他躺在病床上百爪挠心,但理智告诉他,聂诚应付得来。

  昨天柴铎亮歇班,但是不妨碍他得到聂诚重新走马上任的消息。

  他对聂诚的好感比姜准高点,但也就高那么点。没过两天,他老油条子的痞劲儿上来了,原形毕露,和聂诚的矛盾越来越深。原先姜准在时,冲突是一对一的,但聂诚不同,他是老队长,在同事们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加之他谦和的个人魅力,不动声色却很有感染力。柴铎亮也很奇怪,这才几天他怎么就从找找年轻人麻烦,变成了跟整个部门对着干?

  聂诚并非为姜准报仇,而是他的很多行为已经触犯了底线。

  局里有一间废用的审讯室,柴铎亮总把嫌疑人带到那审问,破案率奇高。嫌疑人每次出来都像脱了层皮,但是这些人往往都有案底,不敢往上告。

  现在从上到下查得很严,刑讯逼供这种事却屡禁不止。起初聂诚以为他只是不让嫌疑人睡觉或者控食控水,后来发现情况远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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