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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催眠师1_周浩晖【完结】(20)

  故事到了最悲伤的时刻,可凌明鼎的qíng绪却反而平静下来。他安静地、娓娓地讲述着,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可罗飞却分明感受到对方心底的痛苦,那是一种如死灰般的,到了极致的绝望。

  片刻后,罗飞叹息着问道:“她就这样离去了?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她留下了一句话。”凌明鼎抬头看了罗飞一眼,然后他把桌上的那张照片翻过来,慢慢地推到罗飞面前,“这张照片是她留在咖啡桌上的,这句话就是她给我的最后的遗言。”

  罗飞看到了照片背面那行娟秀的字迹。

  “亲爱的,你欺骗了我。”

  一种深入骨髓的忧伤在文字中流淌,虽历经数年,却如烈酒般越陈越浓。

  是的,凌明鼎欺骗了他的妻子。而且罗飞相信,当那个女人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她说的“欺骗”指的并不是发生在咖啡馆内的那两句对话,她指的是凌明鼎在自己心xué上架构的那座心桥。维系心桥的qíng感基础在那一天崩坍了,女人的骄傲和自信亦随之崩塌,甚至还包括她对婚姻和生活的全部希望。

  罗飞把那张照片重新翻回到正面,他希望能将凌明鼎的心qíng也同时翻转过来。现在并不是沉浸于悲伤的时候,还有太多的疑点等待揭开。

  “那个女孩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你妻子刻意安排好的。她就是想要考验你,对吗?”这一点在罗飞心中其实已有定论,但他还是想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确认。

  凌明鼎回答说:“是的。”

  “这么说来……”罗飞沉吟着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的心桥术的确存在漏dòng。”

  凌明鼎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他对这个话题颇为敏感。

  罗飞进一步解释自己的观点:“你的妻子安排这个布局来考验你,说明她对你并没有充分信任。如果你的心桥搭建得很完美,这种qíng况就不会发生。”

  凌明鼎沉默不语。罗飞想了想,又问:“你后来没有去找那个女孩吗?你没有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找过,但一直没有找到。”凌明鼎停顿片刻,又用qiáng调的语气补充说,“我已经用上了我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罗飞“哦”了一声,他陷入了新的沉思,神qíng也变得愈发严肃。

  凌明鼎在一旁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罗飞反问:“你先前说过,这事是有人在暗中设计?”

  凌明鼎点点头:“现在你也相信了?”

  “如果单纯是你妻子和那个女孩布下了这个局,那她们之前必定有过密切的联系。你后来用尽方法去寻找那个女孩,竟然一点线索也找不到,这实在不合qíng理。”罗飞分析着说道,“所以这个局应该另有人在幕后cao控。你妻子只是参与者,并非策划者,她知道那个女孩,但和对方并没有直接的接触。”

  凌明鼎赞同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最初可没想到这么深……当时我的qíng绪也是以自责和愧疚为主,根本没jīng力去想其他的东西。”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一年前。”

  一年前?那就是凌妻死亡的四年之后?罗飞觉得有些诧异。因为这个时间跨度有点大,正常来说,一个人对事qíng的判断如果四年都没有改变,那就意味着永远也不会改变了。可凌明鼎怎么会在四年之后突然醒悟?除非这期间又发生了其他事qíng,一下子提醒了他。

  而凌明鼎接下来正要提到这件事。他问罗飞道:“去年在省城发生过一起命案,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命案?”

  “一个女人和丈夫闹离婚,心理上出了点问题,家里人就找了个催眠师给她治疗。结果在最后一次治疗的时候,这个女人忽然jīng神失控,她先是杀死了那个催眠师,随后自己也跳楼身亡。”

  罗飞对这案子有点印象,应该是在报纸上看到过新闻报道。这案子本不在他的辖区,他也没有特别关注过。现在凌明鼎突然提起来,罗飞便敏感地问道:“这案子我知道——和你妻子的事有关系?”

  “是这样的,”凌明鼎开始讲述那起事件的经过,“去年五月份的时候,我接到一个同行的电话,说他遇到一个疑难病例,需要向我请教。这个人叫吴睿,他的催眠术是和我学的,所以也可算是我的学生。他的病人就是那个要闹离婚的女人。我给了他一些指点,思路当然还是以心桥理论为基础。两天之后,我给吴睿打电话询问治疗效果。吴睿却支支吾吾的,似乎有所顾虑。我一再追问,他才明说,原来是对我的理论产生了质疑。我非常诧异,因为这个学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对我一直非常信服。为什么突然不信任我了?我要细问,他又不肯多说。后来没办法,我只好使了一些手段,这才把他的心里话掏了出来。”

  所谓“手段”自然又是指催眠术了。这次罗飞对凌明鼎采用的具体手法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事qíng背后的秘密:“到底是为什么呢?”

  “让我非常吃惊——”凌明鼎正色说道,“他居然知道了我妻子自杀的过程。所以他对我的心桥理论产生了质疑。”

  罗飞也有些惊讶:“他怎么会知道?那事你没跟其他人说过吧?”

  凌明鼎沉重地说道:“那是我心中最痛的伤口,我怎么会向别人说起?我只是今天告诉过你,除了你之外,就连小袁也不知道我妻子的事qíng。”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那个女孩?”罗飞的意思是,难道这个闹离婚的女人就是当年出现在咖啡馆的那个女孩?吴睿是在给她做心桥治疗的时候得知了凌妻死亡的真相。

  凌明鼎听懂了,他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那个女人已经四十多了,而且我看过她的照片,绝对不是咖啡馆里的那个女孩。不过我妻子自杀的事qíng的确是那个女人告诉吴睿的。”

  “那她是幕后的cao控者?”这是一个从逻辑出发得到的推论,但罗飞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推论很不靠谱。

  凌明鼎也摇着头说:“肯定不是。我查过那女人的背景,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多年来一直在本地经营餐饮行业,生活非常规律,几乎就没有离开过省城。有过几次旅游,也是和家人一块儿的。她根本不可能参与我妻子自杀的事qíng。”

  “这就奇怪了……”罗飞又想了片刻,找不到新的思路,他只好问凌明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只是一个平台。”凌明鼎眯起眼睛看着罗飞,“她的头脑其实是两军jiāo锋的战场。”

  这话说得有些玄妙,罗飞品味一番之后才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有人在cao控着她的思想?”

  “是的。”凌明鼎进一步说道,“而且这个人就是她发病的原因!当吴睿试图给她治疗的时候,一场战斗就不可避免了。”

  罗飞伸出一根手指,一边在空中虚点着一边凝思总结:“有一个人,他出于某种目的控制了那个女人,进而导致后者出现了心理异常。吴睿给女人展开治疗,这便与那家伙的利益产生了冲突。于是那人就把你妻子自杀的事qíng辗转传递给吴睿,试图使吴睿对心桥治疗术失去信心。”

  凌明鼎点了点头。

  罗飞沉默片刻,又猜测道:“那后来吴睿的死也是这场jiāo锋的结果?”

  凌明鼎没有否认,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太xing急了……可话又说回来,我当时怎么控制得住?吴睿一提到我妻子的事qíng,我的qíng绪就失控了。我只想证明,我妻子的死并不是因为我治疗失败,心桥疗法本身并不存在隐患。”

  “吴睿肯定会相信你的说法。他本来就是你的学生,你想要说服他并不困难。”罗飞看着凌明鼎,继续问道,“然后呢,你应该立刻赶往省城吧?”

  “没错。当时我对那女人的底细还不解,所以也怀疑她就是出现在咖啡馆的那个女孩。我和吴睿通完电话之后,立刻便搭车赶往省城,希望能从那女人身上找出妻子死亡的真相。可我还是慢了一步,就在我赶路的途中,吴睿对那女人再次展开了治疗。然后就出事了,那女人杀死了吴睿,自己也跳楼了。”

  “你觉得这次意外也是那家伙控制的?”

  “那当然。我的治疗方法绝不会酿成这样的事故!一定是有人在设计布局,就像……就像我妻子的死亡一样。”凌明鼎恨恨地咬着牙齿,又道,“如果吴睿能多等我半天就好了。让我去和那家伙直接jiāo锋,我一定不会败给他的!”

  这时罗飞明白凌明鼎为什么会自责说太过xing急。事实上在吴睿提及凌妻死亡之事时,凌明鼎已占据了敌明我暗的有利局面。这时他如果沉住气,悄悄潜入省城展开调查,很可能揪出那家伙的尾巴。可他当时却急于扭转吴睿的想法,结果不仅惊扰了对手,更连累吴睿丢了xing命。

  如果一切真如凌明鼎所述,一年前的这起案子可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起xing质恶劣的谋杀案。罗飞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便带着质疑的口吻问道:“你到省城之后没有报案吗?”

  “我报案了,可是当地的刑警并没有重视。”凌明鼎无奈地摊着手,“很多人都能证明,那个女人在案发前jīng神一直都不太正常。所以警察认为这事就是jīng神病人杀人后又自杀,我说的话没有任何实际依据,不值得再立案调查。”

  的确,所谓有人在幕后cao纵等等,这些都是凌明鼎的一家之言,并无任何实证支持;而且jīng神控制的说法在常人看来又过于离奇,省城警方不予立案也属正常。罗飞倒是另有一些不满的qíng绪,必须向凌明鼎表达出来。

  “这些事qíng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龙州的案qíng很可能就与这些往事紧密相关,我如果早知道的话,或许会有不同的计划和判断。”

  “是的,我没有早说,因为我不想说。我不愿提起那件事qíng——”凌明鼎顿了一顿,又用悲哀的语调继续说道,“那是我的心xué,你明白吗?我甚至造了一座心桥,希望能够永远将它掩盖。”

  “你对自己也用了催眠术?”罗飞有些讶然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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