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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案调查科1_九滴水【完结】(6)

  “现场外围已经固定好了。”胖磊在一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我们说道。

  “好,国贤在外面准备提取袋,你们两个跟我进来。”明哥特意扭头看了看我。

  一秒钟前,我还想着能偷会儿懒,可听了他的话,我如同泄气的皮球,于是极不qíng愿地问道:

  “我还要进去?又提不到鞋印,我进去gān吗?”

  “进来,我再说一遍。”明哥的语气不容许我有丝毫的拒绝。

  我略带愤怒地看了一眼脸拉得比驴脸还难看的明哥,故意拖长音回答道:

  “知道了!”

  他对我的回答没有理会,提起箱子朝麻包走去。

  我对着明哥的背影翻了翻白眼,很懊恼地钻进了保护圈。

  中心现场,一个渗着血水的huáng色麻包搁置在高速公路的南侧,麻包旁边,一只白骨外露的小臂挑逗着我的视觉感官。由于天气的原因,阵阵腐臭味朝我这边飘来,这种味道就好像几十个臭jī蛋再加上一只死老鼠混合起来的气味,正常人第一次闻到,百分之百会gān呕。

  “真倒霉,本来能好好地睡一觉的,竟然闹出这么棘手的案件。”我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戴在了嘴巴上。

  “拍一下麻包的细目照片。”明哥右手指着地面说道。

  “好咧。”胖磊把cha在屁股后面的三脚架拿出来,固定在地面上,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滤光镜卡在了相机的镜头前。

  滋滋,胖磊用他那ròu乎乎的右手飞快地调整着焦距。

  咔嚓、咔嚓,两次快门的声响后,明哥职业xing地拉了拉rǔ胶手套,走到麻包跟前,他右手轻轻地按压麻包的表面,腥臭的血水从麻包的dòng眼流出。只见他抬起沾满血水的右手放在鼻尖上嗅了嗅。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戴上了一层口罩,确定万无一失后,也走了上去。

  “明哥,你闻出来了什么?”我捂着鼻子好奇地凑了过去。

  明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话,接着他小心地将麻包移开,一只血淋淋的小臂出现在我的眼前,小臂上的肌ròu组织已快完全脱落,yīn森森的白骨luǒ露在外。小臂的末端还挂着一直摇摇yù坠的右手掌。接着他双手抓住麻袋底部的两只拐角,一用力——

  哗啦。

  一堆粘连着huáng色脂肪的碎ròu被他从袋子中倒出。

  “焦磊,拍照。”明哥闪到了一边。

  “砍得可真碎,这一会儿可怎么拼啊。”胖磊一边调整着光圈,一边在一旁为难道。

  咕咚,我看到这一幕,本能地咽下一口唾沫。因为我知道碎尸案拼接尸块是必经步骤,按照明哥一贯的作风,这种“练胆”的活儿,他肯定会点名让我参加。

  待照片拍好,明哥简单地拨弄了一下尸块,接着头一扭,冲站在现场外围等待多时的老贤喊道:

  查看原图

  “进来分装提取。”

  言毕,只见老贤如饿虎扑食般,双手拿着专用的提取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贤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对每块尸块进行分类包装,最后连同现场的血迹全部放入了小型的冷藏箱中。记录、提取、包装、贴标,每一步都一丝不苟,严格遵守着他的职业cao守。

  在外面等待多时的徐大队长一见我们走了出来便赶忙上前问道:

  “冷主任,现场什么qíng况?”

  明哥拽掉口罩回答道:

  “麻包里只有一只粘连手掌的小臂和一小半胸腹部,尸块的胸腹部上有rǔ房组织,通过这个可以判断死者为女xing。一般人的小臂长度大约跟人的鞋印长度相似,通过鞋印长度我们能换算出死者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左右,再根据尸块上粘连的脂肪厚度,可以判断出死者体重大约60公斤;由于人体组织的不规则xing,现场发现的麻包已经盛满,一共只有六公斤左右,所以按照这个计算,尸体应该最少被分割了十份。嫌疑人应该是沿着高速公路由西向东进行抛尸,所以我们目前急需做的工作就是把尸块全部找到,这样才能做一个具体的判断。”

  “好,我这就安排人沿着公路找寻剩下的尸块。”徐大队简单地记录之后便转身离去。

  “有没有这么厉害?”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我听得是清清楚楚,我顺着声源一看,又是刚才那个实习女生。

  我刚要发作,被明哥一把拽到远处。他见四周没人,把拽着我的手松开,递给我一支烟卷。我俩相视无语,大概有半支烟的工夫,明哥开口对我说道:

  “小龙,说说你对这个案件的看法。”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吐出一口烟雾,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

  明哥没有理会我的不满,依旧静静地看着我。作为我父亲的得意门生,他的水平自然不是一般的高。他经常变着法儿地来考验我,这一年来,这样的qíng况我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我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回答道:

  “这是一起杀人碎尸案,这点可以下定论。而且我敢断言,嫌疑人是驾驶汽车进行抛尸的,而且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两个人。”

  “你怎么分析出来是两个人的?”明哥说着右手夹着烟卷,左手cha进口袋问道。

  “驾车一个人,抛尸一个人,不肯定是两个人?”我十分有底气地顶了一句。

  “依据呢?”明哥反问道。

  “这需要什么依据?正常人都知道好不好?而且你不是也没有分析出来吗?还问我。”我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你呀,你能不能上点儿心?你现在都工作一年多了,怎么还是跟刚来的时候一个样子?”明哥用手指着我,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我是学痕迹检验的,现场又没有鞋印,也没有指纹,我怎么分析?”听到他的训斥,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慡,扯着嗓子对他喊道。

  “给你鞋印,你就能分析好了?”明哥冷冷地说道。

  这一年来,我已经受够了他的冷嘲热讽,喘着粗气冲他再次喊叫道:“你以为我想分析?要不是‘你的老师’硬bī着我上警校,我能来这鬼地方?”一想到这茬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完我用力把手中的勘查箱往地上一扔。

  嘭!勘查箱猛烈地撞击地面,箱子里面的勘验工具散落一地。

  明哥看着我的举动,牙关紧咬,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三不能说的秘密

  站在旁边的胖磊看到这一幕,赶忙跑了过来。

  “小龙,你gān什么?现在大伙儿都在办案,你怎么在这里吵起来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劝说,气鼓鼓地瞪着明哥,等着他的下文。

  “小龙,你给我过来,听话!”胖磊使劲把我往旁边一拽。我一甩袖子,极不qíng愿地跟在他后面。

  我们俩走了一段距离,他确定周围没有人以后小声问道:“什么qíng况?你怎么属倔驴的,说翻脸就翻脸,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磊哥,科室里就咱俩关系最好,你给我说说,你当初gān警察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有些恼怒地问道。

  “呃,这个我还没有仔细想过。”胖磊一愣,老实地回答道。

  “你也看到了,我在科室上班这一年多里,只要有案件就是几天几夜不回家,你说我们图什么?对,我父亲曾是所谓的湾南省的刑事技术第一人,在别人看起来很厉害,很了不起,但是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父亲,从我出生到父亲出事这七年里,每年我在家里看到他的次数用一双手都能算得过来。”我越说越激动,胖磊此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卷给我点上。

  我使劲吸了一口又说道:“小时候每次开家长会都是我妈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认为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每次一有案件,我爸就甩下一句‘单位有事’,然后个把月不回家,可谁为我们母子俩考虑过?我妈为了照顾我,老早退休在家,我爸每月就那么点儿工资,连给他看病都不够,我妈为了能补贴家用,每天忙完家里的家务还要去gān兼职,你说我妈跟着他一辈子得多累?我有时候都觉得一个女人嫁给一个警察就是一个悲剧。我不想以后我的小孩儿还重走我的老路。我当这个警察本来就是被bī的,不可能对工作有什么热qíng,说白了,我就是端着个铁饭碗混日子,可明哥为什么每次都是那么咄咄bī人?想鞭策我?想让我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想让我抛妻献子地去投身到什么狗屁公安工作中?磊哥,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我使劲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一股脑儿地把埋在我心里多年的怨气全部撒了出来。

  “那你怎么着,还打算辞职不成?”胖磊在一旁冷不丁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瞬间沉默了,大脑一片空白,眼神迷茫地望着远方,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学念的就是警校,除了当警察我真不知道我还能gān什么,这正是应了那句“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胖磊看我不言语,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xing子对我说:“司老师那个时代是因为gān这行的人太少了,才会出现你说的qíng况,你说他作为一名警察,能忍心看着一具具被冤死的尸体躺在那里无动于衷?稍微有点儿血xing的男人都不会这样做,有时候也是bī不得已。既然咱们选择了这行,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听后蹲在一旁又续上一支烟卷,沉默不语。

  胖磊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今天我必须要说给你听。”

  “咱兄弟俩没必要藏着掖着,你说吧。”我吐出一口烟雾。

  胖磊点了点头:

  “说句真心话,你别看明哥平时对谁都冷冰冰,其实在科室里他最疼的就是你。小事咱就不说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刚上班那会儿把一个命案嫌疑人的作案工具给弄丢了那事?”

  “记得,不过后来不是没声了吗?”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胖磊瞪大眼睛提高了嗓门:“没声了?我告诉你,这事qíng闹的动静可不小!而且就因为这关键的物证丢失,没有提取到有说服力的检材,最后影响了嫌疑人的最终判决,本来应该枪毙的,结果给判了一个无期。这个判决结果导致受害人家属到处去上访,明哥顶着差点儿脱警服的压力硬是把这件事给扛了下来,要不然以明哥的实力,今年早就转正科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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