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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蜡烛_上官午夜【完结】(13)

  从苦婆那里出来时,我摸到了大衣口袋里的药瓶,于是我给阿辉打电话,我问他夏子有没有头痛的毛病,他很肯定的回答我说没有。

  我拿着这个瓶子走进一家诊所,我问医生这是装什么药的。

  他看了一下说:“是治偏头痛的,有止痛作用。”

  “你能闻得出来里面还装过别的药吗?”

  “闻不出来。”

  “帮帮忙好吗?谢谢你。”

  他打开盖子闻了一下,然后说:“好象装过安定,而且装了很久。”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追问着:“那这种安定吃多了会不会死?”

  他突然抬头看我,戒备的说:“不知道。”

  我还想再问,刚好有人来看病,他便不再理我了。

  我约了阿辉四点在咖啡厅见面,我找了张靠着窗外的位子坐下来,要了杯热的牛奶,里面开着暖气,比外面舒服多了。我想了想给母亲那边又打了个电话,期望不是上次那个女人接的,谢天谢地,是个男人接的,我礼貌的说:“麻烦你帮我叫一下隔壁51号的刘chūn秀接电话好吗?我是她女儿。”

  “喔,你是小莹吧?我是五叔啊,你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呃……五叔,我妈在吗?”我不知道这个五叔是谁,也不知道他说的小莹是谁,我母亲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儿?

  “他们早搬走了,你也应该回来看看他们。”

  “搬走了?搬哪去了?”我吃了一惊。

  “卧岭村。”

  “什么时候搬的?为什么要搬到那里去啊?”卧岭村?为什么我在的时候从没听说过这个地名?我看见阿辉的车停在门口,他走进来,我朝他挥了挥手,他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见我在打电话便没说话。

  “早就搬了,还不是躲债啊。”

  “那你知道怎么跟我妈联系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听见那边有孩子的哭声,他接着说,“我不跟你说了,我孙子哭了。”他挂了电话。

  卧岭村,这是个什么地方?看来,这六年的时间,在母亲身上又发生了很多我不得而知的事qíng,可是,我现在要怎样才能跟母亲取得联系?

  正想着,阿辉很不自然的gān咳了两声打断我:“怎么?家里有事?”

  我浅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全身无力,好象要生病一样,我问阿辉:“最近忙吗?”

  “有点,年底了都是这样的,你呢?最近有没有写什么新的东西?”

  “没有,没什么灵感,累。”

  他笑了笑:“约我出来有事吗?”

  我理了理思绪,问他:“小宇有偏头痛的毛病吗?”

  他皱了皱眉头,有点不高兴的说:“没有,我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吗?”

  “那她有失眠的习惯吗?”

  “她在那种场所上班,晚上不睡觉很正常,我哪知道她有没有失眠的习惯。”

  “那她有吃什么药吗?比如……安定片?”

  “应该没有吧,gān嘛?”他用怀疑的眼神看我。

  我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药瓶给他看:“这是我在小宇的洗手间找到的,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一下。”

  “头痛药?”看阿辉的神qíng,他也很惊讶。

  “我问过医生,他说里面装过安定,而且装了很久。”

  “那又怎样?”

  “我觉得事qíng没这么简单,而且……”

  他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是不是很关心小宇?”

  “是。”

  “如果你真的关心她,那就放弃,别再追究了,到此为止,OK?”

  我问:“为什么?”

  “她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就算再查下去,她也不会活过来,为什么不让她好好安息呢?单凭这样的猜测是没用的。”

  “其实她是想让我查的,我经常看见她,真的。”

  “七月,你恐怖小说写太多了,小宇已经死了!”

  “可她不是自杀的,我相信。”

  阿辉显然很不耐烦:“OK,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但请你相信,不管小宇是不是自杀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cha手这件事,以后别再为了小宇的事来找我,我真的很忙,也请你停止,尊重一下死者,若你一定要继续,我也没有意见。如果那套公寓不住了,请记得把钥匙还给我。”他站起身叫侍者买单。

  我突然想起来温可原说那天看见过阿辉,我问他:“你前几天是不是去过小宇那里?”

  “是的,不过我是去有其他事,并不是去公寓。”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我独自坐在椅子里抽烟,一边抽一边想刚才跟阿辉的对话,夏小宇的死真的跟阿辉没有一点点关系吗?我又想到了那天在茶楼门口撞到解签人的事,于是我又给阿辉打过去:“你认识那个寺庙里解签的男人吗?”

  “你真无聊!”他挂了电话。我坐在那里发呆,我真的很无聊吗?

  我拿着外套走出咖啡厅,想了想,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瓶子朝不远处一块平地狠狠地扔了出去,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拦了辆Taxi回家。

  2

  晚上八点左右,启凡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火锅料,身后跟着安依云。尽管启凡之前在电话里告诉过我安依云现在的qíng况,但我此刻看见安依云,还是免不了心里被刺痛了一下。

  她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很长,盖住了鞋跟,套了件黑色的大衣,头发直直的垂下来,失神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生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没有看我,她的眼里似乎没有任何人,好象连眼珠都不会转动。

  启凡把食指竖在唇间,意思叫我别说话,我敏感的点点头,安依云手里抱着个黑的塑料袋,她紧紧地抱着,生怕有人跟她抢一样,我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吃饭的时候,她从不夹菜,启凡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我忍不住问:“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我边说边看她的表qíng,以免她听到后会不高兴,她专心的吃着,就象没听见一样。

  启凡无奈的说着:“是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爷爷死的那天她就突然这样了,但她不配合我的治疗,她什么也不肯说,我无从下手。”

  “我来试试吧。”

  “我都不行你能有什么办法。”

  “让我想想,总会有办法的。”这时,我一眼瞥见她的裙摆很脏,我说,“明天让你姐姐把裙子换下来,我洗洗吧。”

  “没用的,她不肯换,连睡觉都穿着。”

  “为什么?”我心里想,她这样睡要把我的chuáng弄脏的。

  启凡耸了耸肩:“谁知道。”

  吃完以后,启凡洗碗,我去厨房帮他,我为昨晚温可原的信息感到不安,也感到愧疚,我不知道怎么向启凡解释。他看了我一眼:“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陪依云坐坐。”依然是那种温柔如水的声音,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难过,我宁可他跟我吵一架。

  我从后面搂住他:“你晚上出去吗?”

  “不出去了,晚上早点睡,明天我还要带依云去诊所。”

  “启凡,我……”

  “什么都别说,去吧,你是我老婆,我相信你。”

  我只觉得鼻子一酸,感动得想哭,他心理咨询做得那么好,他如何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感动他的宽容:“启凡,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扭过头来亲了我一下。

  我从厨房出来,安依云不在,她的黑塑料袋放在桌上,我走进卧室看,她也不在。奇怪,这么晚了她会去哪?我问:“启凡,你姐呢?”

  “不是在沙发上坐着吗?”

  “没有啊。”

  “你找找,可能在厕所。”

  我走过去,里面黑呼呼的,我打开灯,安依云把我吓了一跳,她正背对着我站在镜子前梳头,从镜子里反she出来的脸煞白,她的眼神让人看了冷到骨髓,两片薄薄的唇紧紧闭着。

  灯一亮,她就放下梳子走了出来,我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了一步,她没有看我,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在梦游。

  我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里的镜子,想到刚刚安依云的样子,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安依云坐在沙发上失神的盯着没有打开的电视,启凡走出来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我看见安依云的塑料袋,我想帮她放好,我刚碰到塑料袋,安依云猛地冲过来,用力地推开我,她的力气那么大,不是启凡扶住我,我险些摔倒,她把袋子紧紧抱在怀里,用那么冷的眼光看我,那么冷,看得我不寒而栗。

  “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她吓到了,我没想到她反应那么qiáng烈,袋里装的是什么呀?”

  “没什么,她的衣服。”

  我不解:“衣服gān嘛这样?”

  “她是这样的,不许任何人碰她东西,一会睡觉你尽量别跟她说话,别刺激到她了。”

  看到安依云这个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么优秀的女生竟在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究竟何为宿命?我第一次见到安依云是在三年前,她来找启凡拿点资料,然后留在家里吃饭,长长的直发,高挑的身材,一笑起来就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脸上始终透露着阳光与自信。她跟启凡一样,凝聚了父母所有的优点,我立刻就被她那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所吸引,去英国留学了三年,回来后就自己开了家小型的电脑公司,有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叫何秦安,上海人,在一家外贸公司跑业务。她是父母的期望,也是启凡的骄傲,这样一个女子,究竟她爷爷死去的那天她听见或者看见了什么?是什么能够另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此不再说话?而且还是安依云这样的女人?她把自己封闭在可怕的壳子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晚上安依云睡在我身边,果真象启凡说的那样,她只脱了大衣,而裙子却不脱,我想,她既然不肯换身上的裙子为什么还要带衣服来?真想不通。于是我关了灯,侧身躺了下去,窗外有冷冷的月光照she进来,我睡不着,也许是安依云睡在身边,我总觉得不安心。安依云似乎不太安静,翻来覆去,我怕她冷,帮她把被子裹紧了些,我柔声问她:“姐,你是不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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