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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蜡烛_上官午夜【完结】(30)

  启凡思索着我的话,半天才喃喃的说:“我在国外留学那么多年,从来不相信鬼神的,怎么现在被你一搅和给弄糊涂了,唉!真是嫁jī随jī,嫁……”

  他后面的话硬是被我的白眼珠给瞪回去了。

  我有时候想不通启凡怎么会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我觉得他简直狗屁不通,还亏了有些人给他红包,我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懂得怎样去分析,就象上次那个蜡烛邮件,最后还是jiāo给了警方……回家了一个多月,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启凡,我回家以后,你收到过邮件吗?”

  “嗯?什么?”他已经快要睡着了。

  “邮件啊,蜡烛邮件。”

  “哦,没有,我都说了可能是跟你闹着玩的。”他一把将我搂了过去,关了灯:“睡觉了,宝贝。”

  “你去看过苦婆跟苦儿吗?”

  “忘记了,等回去我们再一起去看吧。”

  我想了想,说:“苦儿也快六岁了吧,我们是不是帮忙送她去上学?”

  启凡没再说话,他已经睡着了。

  一会儿听见启凡的手机发出短讯的声音,我摸索着打开看,是杜枚发过来的,信息显示:你睡了吗?我喝多了,好冷,晚上特别想念你。

  我的心里痛了一下,准备给她打过去,想一想算了,我把手机放回他的枕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看来,我的怀疑并没有错。

  下午快三点,我们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尸体已经打捞上来。我跟启凡马上就gān了过去,由于时间太久,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但从骨骼的形状来看,跟我说的姿势完全吻合,派出所觉得事qíng没这么简单,认为是一起蓄意杀人案件,他们推翻了我一再坚持的托梦说法,要将我跟启凡扣留,我跟启凡一直解释,村里的一些好心人也出来作证,说我的确是离开了十年,一直没回来,折腾了一个下午,终于确定我们没有杀人动机跟作案时间,因我仍死咬住是父亲托梦,他们找不到凶手,但拿我也没办法,只好将我跟启凡无罪释放了。

  第二天找了村里人帮忙,糙糙将父亲的尸骨安葬了,我不禁难过起来,他跟母亲夫妻一场,如今,死后却天各一方,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一辈子。

  我跟启凡去镇上坐车的时候,我远远的看见一个蓬头散发,衣衫破烂,光着脚被一群孩子追着跑的女人。十年了,她老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丰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的女人了,我曾经那么的恨她,如今已是面目全非,过分的放dàng和不可理喻,导致她在父亲死的那一刻jīng神失常,失去了一切。

  我想起了在卧岭村寺庙的密室里跟忆南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他是你爸爸呀,你是他生的。”

  “他nüè待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她是你的继母,是爸爸的女人……”

  “你不明白,是她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男人。”

  “不是这样的,忆南。”

  “我爱她,所以我杀了爸爸,我爱你,所以放你走。我这一生爱过两个女人,都是错的。所以,我一无所有……”

  启凡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怎么了?你认识她?”

  “哦,不认识,看了挺可怜的。”

  “走吧,回去了。”

  是啊,是该回去了。坐上车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里空dàngdàng的,好象一瞬间失去了好多东西,我回想着童年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很小,依稀记事,我跟忆南躺在竹席上,听母亲讲故事,父亲总在一边抽烟,偶尔cha一两句嘴纠正母亲讲错的故事,可是这一切都太遥远了,恍若隔世。我也有过快乐的时光,温馨的家庭,父母不争吵的时候我们是幸福的。然而,这一切都被现实赤luǒluǒ的扼杀了,常人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问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我在一刹那失去了母亲、父亲,还有忆南?尽管忆南还活着,可是我知道,这一生我们终将不再见面,他的心态已经扭曲到无药可医,他这样活着,跟死人又有何区别?

  我将头疲惫的靠在启凡的肩膀上,他抬起手臂将我轻轻搂在怀里,我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风gān在寂寞的车厢里。

  2

  安依云又失踪了。

  跟上次一样,我半夜醒来时,她就不翼而飞了。

  启凡给何秦安打电话,他说没看见,这次安依云真的没去找他,我坐在沙发上看焦急的启凡,我也跟着莫名其妙焦躁得不行。我怎么觉得生活就象一个转盘,转来转去终又转回了原地。人总是逃不出命运这张网。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何秦安打电话过来,他说,他可能知道安依云去了哪里。启凡挂完电话拉着我飞快的往楼下跑,我们拦了一辆Taxi去接何秦安。我理解启凡的心急如焚,如果换作是忆南出事,我也一样会不顾一切。

  启凡一看见何秦安就紧张的问:“你知道依云会去哪里,对不对?”

  “呃……,我也不确定,不过我估计她会去那里,她这个样子不会去别的地方。”何秦安的声音听起来很茫然,他的表qíng也一样茫然,他把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拉开前排车门坐了进来。

  “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弄了半天你说不知道?”启凡叫起来,他因为心切有些失去理智。他实在不适合做心理医生,如此沉不住气,我不知道他的同事怎样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哦,不是,我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何秦安慌忙解释。

  “哦——”启凡长嘘了一口气。

  “她这段时间有经常失踪吗?”我问何秦安。

  启凡说:“没有。”

  “我不是问你。”

  “有过一两次,也不是经常,前段时间她已经平静了很多,我不知道……”按何秦安指的方向,车已经开离了市区。

  “她没有什么反常吗?”

  “也没有,只是常常做噩梦,有时尖叫。”何秦安的声音里夹杂着痛苦,似乎是他自己经常做恶梦,尖叫一样。末了他又支支吾吾的轻声加了一句:“她……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叫谁?”我跟启凡同时问。

  他不确定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听不清楚,她的声音很含糊,但我知道,她……叫的人不是我。”他后面的话声音很小,小得象是在说给自己听的,那声音里揉进了伤心、失落、痛苦,所有无法言语的矛盾心qíng。

  我想,我能理解,启凡也能,一个自己如此深爱的人躺在枕边,口里喊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此中滋味,如何体会不到?

  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大家都各自想着心事。

  车很快开到一条偏僻漆黑的路上,朦胧的车灯照在窄小的路面,感觉到压抑,司机可能也因为紧张,伸手扭开了唱机,车厢里的僵闷立刻松弛了下来,何秦安点了一根烟,我问他要了一根,他又想起来给司机点了一根。这三更半夜的,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找人,确实是件让人郁闷的事。

  车弯进一条岔路再往前开时,何秦安突然说等等。车马上停了下来,启凡问:“怎么?到了?”

  我隔着车窗往外看,这是什么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疑惑的看着何秦安,等他说话。

  他东张西望着,然后惊喜的说:“对,对,就是这里,没错!”

  “这里?”我跟启凡还有那个司机同时叫了起来。

  何秦安被我们这么一叫,把他原来的那份喜悦浇灭了,他低下声音,委屈的说着:“我上次就是跟到这里,结果跟丢了。”

  “切。”

  启凡问:“前面开进去是哪里?”

  司机想了一下说:“好象是国道。”

  我们哭笑不得,无奈只得掉头回去,计程表已经跳到了45块,何秦安一路上说着对不起,启凡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车快开到市区的时候,司机突然说:“那条路开进去,前面好象有个医院。”

  “什么?医院?”

  “不是,好象是个jīng神病院。”

  “jīng神病院不是在青山那条路上吗?”启凡问。

  “我知道,那是以前的,听说出了事以后才搬到青山路的,现在一直荒废着,我突然想起来的。”

  我接过来问:“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我那时还小,是听老人家说起过,想到不关自己的事,于是也没问,刚刚不知怎的想起来了。”

  司机的年龄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他那时如果还小的话,算算也应该是30多年前的事了,要查起来并不容易。但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我们是来找安依云的,查那个jīng神病院30多年前的事gān嘛?那时候安依云还没出生呢,而且,她跟那个jīng神病院根本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关系。

  正想到这里,我听见启凡还在问那个司机:“现在那jīng神病院还有没有住人?或者病人之类的?”

  “那就不知道了,都荒废了那么久,我们也不管那些事qíng,不过可以问一下老人,估计能有人知道。”他可能觉得我们叫他的车来回白折腾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又接着说:“我看啊,八成是他记错了地方,不然那里再开出去就是国道了。”

  何秦安这会儿很不自然的说:“应该不会吧,我记得……好象是往那里走的,应该……不会记错才对,不过……那时天太黑了,而且又在下雨,所以……”

  启凡说:“算了,只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就好,如果她有去找你,你赶紧给我打个电话,免得我着急。”

  下车的时候,何秦安抢着付了钱,我们一起去吃了宵夜,然后各自回去了。

  我跟启凡散步回家,因为没找到安依云,大家心qíng都不好,而且还很压抑,启凡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想什么。我挽着他的胳膊也一路沉默,不想打扰他,偶尔偷看他一眼,我所看到的,只是他微蹙的眉梢,和紧闭的嘴唇。

  一会儿,他突然很沉重的说:“我觉得秦安没有记错,依云很有可能是去了那里。”

  我抬眼望他:“你是说那个已经荒废的jīng神病院?”

  “嗯。”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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