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七根蜡烛_上官午夜【完结】(4)

  “不会吧?”我全身一冷。

  “是真的,我老公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从窗户看见她站在院子里。别人都说,穿红衣服自杀的女人,死后会变成厉鬼,因为怨气太重,冤魂一直不会散去的,而且不能投胎。”

  她的话说得我汗毛直竖。

  回到房间,习惯xing的打开电视,然后去冲凉,昨晚淋了雨,衣服到现在还是湿的,感觉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开始冒虚汗。生病的前兆。

  刚从浴室出来,电话在响,启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疲惫,他叫我:“七月。”

  “你是不是生病了?嗓子都哑了。”

  他说:“没,你呢?是不是又熬通宵了?”

  “刚洗了澡准备睡觉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启凡?”

  他低声叹息着:“可能没这么快,依云她……出事了。”

  “你姐姐?她出什么事了?”我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张漂亮、文静的脸。

  “她突然不说话了。”

  “什么不说话了?”我不解。

  启凡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是跟植物人差不多,你明白吗?”

  “不明白,车祸?”

  “不是,在爷爷死的当天晚上,她突然变成这样,不再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表qíng,我用了很多方法,一点用都没有。”

  我说:“为什么会这样呢?总有原因的吧?”

  他说:“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我怀疑是受刺激过度,这种qíng况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听到了什么,还一种是看到了什么,我正在想办法找答案。”

  “启凡……”

  “恩?”

  “我能帮你什么吗?”

  他温柔的说着:“傻瓜,你能帮我什么?要真的不想让我担心,那就乖乖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心里涌起一片cháo湿的温暖:“启凡,我爱你。”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真的。”

  收完线我刚准备去关电视睡觉,我听到了这样一段对白。

  一个男人问:黎明的前夕是什么?其中一个男人回答说,是bào风雨即将来临。然后,一个女子很平静的说,黎明的前夕,是黑暗。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和恐惧,在这空dàngdàng的房间里,慢慢扩散。

  第二章暗夜

  1

  天气很冷,整座城市变成一块透明的冰块。小说完稿后,无所事事的日子让自己对未来感到怀疑,也对夏小宇的死更加忘不了,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就这样突然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从此再无瓜葛。我一度以为是在做梦,梦醒后夏小宇的电话仍会随时的响起,直到阿辉打来电话,他说夏小宇的尸体已经送去火化,他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不断的给她家里寄钱,并且很诚恳的感谢我,尊重他的意见没有报警,挂电话之前,他礼貌的请我出去吃饭,我拒绝了。因为,我找不到跟他一起出去吃饭的理由。之后,我们再无联系。

  我站在窗户旁边抽烟,看外面行走的路人,他们神qíng冷漠,脚步匆忙,这座城市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有着一种很自然的陌生感,各不相gān。

  从启凡那里不时的知道他姐姐安依云的qíng况,还是一副植物人的样子,没有任何好转。我感慨万千,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人不幸?会有这么多的人不快乐?

  发呆了一会儿,开始连线上网,收到无数封读者的信件,有些千篇一律,全部问的是我的灵感来源于哪里,为什么会写出《七根蜡烛》?其中有一封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写的,礼貌上的夸奖一番,自然是希望可以出版的事qíng,留了电话和联系地址,是这座城市一家很小,而且没什么名气的出版社。

  我靠在椅子上,把烟雾慢慢的吐出来,小说在网络上引起这么大的反响,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在创作它之前,我根本没想过要出版,所以完全按自己的思路走,太随心所yù。小说源于我的一个乱七八糟的梦,破碎的一些片断,人格的分裂、人xing的扭曲、杀戮、一些模糊不清的人、还有在燃烧着的七根蜡烛……

  我问自己,这样的小说,如何能出版?

  于是,我把烟头扔进烟灰缸给编辑回了一封信,婉转的拒绝了出版的要求。看到文章后面一大堆的评论,心里的感动无法言喻,我们彼此不认识,也不知道彼此生活在哪座城市,我们之间,只有一场无声的倾诉,和倾听。

  很快收到他的回信,他不明白我拒绝的原因,我想了想,没再给他回信。有时候,我是个懒得解释的人。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我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他说他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从事电影工作两年,他希望可以把这篇小说改编成剧本拍成电影。我感到质疑,小说的结局才发表了几天,怎么又是出版,又是拍电影?他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说可以面谈。很有磁xing的声音。

  我们约定第二天下午两点在一间咖啡厅见面,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温可原。

  放下电话以后,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想来想去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把整个身子蜷进被子里,默念了三遍温可原的名字,然后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是被敲门声弄醒的,我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一点四十分。

  门口站者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绿色的工作服,手里捧着一个四方的纸盒。我疑惑的看着他:“你找谁?”

  他很有礼貌的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请问这个地址是你的吗?还有这个邮件?”

  我拿过他手上的单子看了一下,上面写着我的地址跟姓名,我说:“没错,是我的。”

  “那麻烦你在这签个字。”

  我接过纸盒,很轻,会是什么呢?有谁会给我寄东西?我在这座城市几乎没什么朋友,会是谁呢?

  我边想着边拆开纸盒,一张纸条无声的飘落在地上,纸盒里是一根蜡烛,一根被燃过一点的白色蜡烛。

  我奇怪着,谁这么无聊给我寄一根蜡烛呢?什么意思?怕我这停电?多么滑稽。眼睛落在脚边的纸条上,我捡起来,上面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字,刚刚看了开头,我全身的肌ròu就开始收缩。

  还记得我吗,亲爱的七月?我找你找得好苦,一个世纪了,我被囚禁在那个叫做地狱的地方,好冷好冷。七月,我知道你还记得从前的,对吗?不然你怎能写出《七根蜡烛》?我一直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的爱着我,否则我不会舍得让你如此痛苦,可是七月,你既然爱我,为什么又忍心再一次把我烧毁?你在恨我吗?别恨,我来找你了。

  我颓废的蹲在地上,眼睛失神的盯着纸上的字,他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写这样的信?什么从前?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他想要达到一种怎样的目的?那根蜡烛安静的躺在纸盒里,发出残酷而扭曲的光,在一瞬间就覆盖了我,我感觉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想起来跟那个叫温可原的男人的约定见面,我把纸条跟蜡烛放进抽屉里锁起来,等启凡回来,他心理咨询做了这么久,也许他能够帮我。

  走在街上,发现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嘈杂的人群车辆从身边经过,整颗心空dàngdàng的,仿佛听见了乌鸦的悲鸣,成群的乌鸦悲鸣,抬起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全身虚软无力。

  只知道一直往前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去,无助的感觉在这一刻开始泛滥。

  我停下脚步,看见斜对面的咖啡厅,那个男人在里面等我,他要拍我的小说,我看着那间咖啡厅,脚步却无法移动,耳边响起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轰轰”的声音,就象轰炸机。

  一个神qíng恍惚,穿着夹克的男人,两手cha在口袋里,从对面横穿马路,一辆急速转弯的车,疯狂的按喇叭,我看见栏杆上贴的标语,鲜红的字——市区禁止鸣喇叭!我想喊他,可是我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的身子被抛得很高,然后,象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重重地掉在地上,四肢抽动了几下,没了动静。血溅得很远,男人的脸贴在标语的下面,眼睛睁得很大。

  他看见了什么?

  我又听见了乌鸦的悲鸣,我抬起头来,依然只要蓝天,白云,一架飞机从空中飞过,我忽然想,如果此时坠机,是否还能有人存活?

  蜂拥的人群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快步穿过马路,咖啡厅里没有客人,只有靠门边站着一个年轻的服务生,看起来只有十八岁。她的眼睛盯着路上蜂拥的人群,脸上是复杂的神qíng。

  我走过去问她:“两点钟左右的时候这里有一位先生吗?”

  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有啊。”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

  我全身一紧:“他穿什么衣服?”

  “夹克!”

  我猛地转头看过去,现场已经被封锁。我接着问:“是那个被车撞死人的吗?”

  “不知道,我没看清楚,太快了,而且一下子围了那么多人,我不敢上去看。”她向我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的表qíng。

  2

  回到房间,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然后蜷缩在沙发上不敢动弹,害怕自己的灵魂会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所吞噬。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首先是刚写完小说就看见红衣女子跳楼,紧接着,是夏小宇莫名其妙的自杀,然后收到一封奇怪的信,再后来是下午出车祸的男人,我不敢想下午死在我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温可原,抽屉里还有一根蜡烛和一封电脑打印出来的信等着我去研究,为什么要用电脑打印呢?不想让我查出是谁的笔迹吗?我猜想一定是熟悉我的人gān的,否则不会知道我的地址,但是从信的内容来看,却是用我《七根蜡烛》里面被烧死的男主人公的名义写的,这不是一般的荒谬,那只是我凭梦虚构的一篇恐怖小说而已,跟生活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的。若是哪个读者在跟我开玩笑,我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未免有些过分了。

  手机在响,我从包里拿起来接听,是温可原的声音,谢天谢地,他还活着,下午在街上被车撞死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他的语气带着歉意,他说:“很抱歉,七月,下午因为临时有事,一直拖到四点多才脱身,再赶过去的时候,没看见你,本想打电话跟你说的,可是一直忙到现在,对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上官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