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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蜡烛_上官午夜【完结】(40)

  “你爸?”

  他说:“你不知道胡伯是我爸吗?”

  “呃……依云没跟我说过。”其实我应该能猜到的,他跟胡伯一个姓。

  他喝了一口酒,说:“其实我是胡伯收养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跟着胡伯和方姨过,他们很疼我。”

  我小心的问他:“为什么你们要住在那里呢?”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我开始记事就是住在那里的,爸爸不许我带外人回家,也不让我告诉别人住在那里,我去年在市区买了房子,要把他们接出来,他们死也不肯。”

  “为什么呢?搬到市区不是更好吗?也比较方便。”

  “我估计跟依云的家庭有关系吧。”看来,他也不是很清楚二十八年前安依云的家里发生过什么事。

  他接着说:“给你送了那么多次邮件都不知道你是依云弟弟的女朋友。”

  我笑着问:“怎么每次都是你给我送呢?”

  “嗯……碰巧吧。”他避开我的眼睛,似乎在逃避什么,他想了想,又问:“那邮件给你带来了困扰吗?”

  “别提了,我都快被它整疯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说话,他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你等等,我去接个电话。”

  我想着他刚刚的眼神,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一会儿我的电话也响起来,是胡慕扬打来的,他说:“对不起,我现在有事必须马上出去,有时间我们再联系,哦,单我已经买好了。”没等我说话,他就匆匆的挂线了。

  其实,那些邮件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很在意了,我想,只要我不去拆开它看,应该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

  我倒是更担心安依云,显然何秦安跟胡慕扬都不知道对方,将来安依云要怎样同时面对他们两个?

  路过一间婚纱影楼的时候我停下来,玻璃窗上是一张放大的结婚照,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子美得象个仙子,男人在她耳边轻言细语。

  手机在响,显示温可原的号码,我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婚纱照,默默的按了挂机键,然后关机。

  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感觉到自己累了,该回去了。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喧嚣的街头,一个男人正在东张西望寻找着什么,他的头上还缠着纱布。我连连后退,转身就跑,但他已经发现了我。

  “七月——”

  他疯了一样的追上来,一把拉住我,他的手一使劲,我整个人就贴在了他的怀里,他紧紧的搂住我,脸贴在我的额头上,他的脸滚烫,他还在发烧,他一定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七月,七月,我终于找到你了,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七月?”

  “是,是我,是我,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他抱紧了我,那样用力,象要把我揉碎一样:“七月,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要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你才甘心?”

  我深吸了口气,泪水涌出了眼眶,我哽咽着:“你疯了,可原。”

  “是的,我疯了,疯得这么不可救药,你能救我吗?七月?”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从医院逃跑?你烧得这么厉害。”

  他松开我,捧住我满是泪痕的脸,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你电话没关机,我猜到你在外面,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从前生到今世,我真的怕自己在找你的时候就这样死去了……”

  我伸出一只手轻按住他的嘴,喉咙哽塞着:“别,别说死去的话。”

  他忽然把袖子卷起来,把手伸到我的唇边,急急的,恳求的说:“咬我一口,好吗?”

  “为什么?”

  他一脸严肃的说:“咬我一口,用力的咬,让我疼,那么,我就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可原……”我凝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然后,猛然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咬得自己浑身颤抖。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齿痕深深的印在他的手腕上,我内心绞痛的将唇覆盖在上面:“疼吗?”

  “疼,七月!”

  在他眼泪落下来的那一刻,他深qíng的,狠命的吻住了我。我猛地推开他:“不!不!不可以!我要回去了!”

  他抓住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挣扎着:“放开我,可原!”

  “不放,放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放开!让我走!”他不管我,拦腰将我抱了起来,qiáng行着把我塞进了一辆Taxi里面。

  他又凑上来吻我,我尖叫着推他,打他,然后他一松手抱住头痛苦的呻吟着,我一时慌了神,焦急的摸索他的伤口:“可原,是我弄痛你了吗?哪里?我碰到了哪里?”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七月,你也关心我的,你明明心痛了,为什么?七月?你别再折磨我了,七月。”

  在他怀里我泣不成声,我的心脏撕裂了,无法愈合。

  他拉着我进了一间酒店,我的手臂被他拉得生痛,但他不放手,丝毫也不放。电梯里,我看见裹在他头上的纱布被血浸湿了,他的伤口在流血,我有些惊悸,血使我害怕,我说:“你在流血,我们先去医院,我陪你一起去,我答应你,这次不再跑掉。”

  他不说话,也不看我,嘴唇紧紧闭着。他拉着我进了一间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没等他开口,我先说:“可原,我们先去医院好吗?我求你。”

  他看着我,那样痛苦而无助的看着我,不停的重复着问:“为什么?七月?为什么呢?我真的不及他一点点么?”

  “不是,不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别bī我。”

  “为什么不可能?你看着我,七月,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

  我叹息着,将头扭向一边。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明明爱着我,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七月?你告诉我?”

  所有的委屈,痛苦和压抑在这一刻被点燃,我大声的叫着:“是!是!我是爱你!跟你一样爱得不可救药!可是我选择不了,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们下个月28号就要结婚了!结婚了!你听清楚了没?”

  我的话一下子把他击垮了,他颓废的坐在地上,用手蒙住脸,血依然从纱布里渗出来,许久,他缓缓的说:“你走吧。”

  “可原……”

  “走啊!”他对我吼。

  我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冲上来从后面抱住我。他说:“七月,答应我,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记得,还有我,我等你,不管等多久!”

  我没有给自己片刻多想的余地,睁脱他,拉开门冲了出去。

  Taxi,司机问我去哪,我说:“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我隔着车窗看外面霓虹闪烁,唱机里在放一首电视剧的cha曲,她唱:你明明知道我,容易为qíng伤心,为爱所困,却偏偏对我好,让我不能离开不能面对……是上天注定这段错误的qíng,是宿命冲破这颗冰封的心……让苍天笑我痴,让明月笑我狂,一腔思念能断肠……

  可原!我多么多么爱你!

  这一刻,我的眼泪落下来,被风gān在深深的往昔。

  4

  启凡终于决定去面对他的父母。

  “七月,我一定要知道答案,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依云一起卷入到怨恨中去,你不知道,其实在我心里有多害怕,我害怕胡伯说的被证实,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接受,你明白吗?七月?”

  “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你没错,你应该这么做,即使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他也有理由知道自己所犯何罪,何况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爸爸和妈妈呢。”

  “七月,这辈子能认识你,我真的死也无憾了,如果真象胡伯说的那样,我就带你离开这儿,我们去一个远远的,没人认识的地方,还有我们的孩子。七月,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我说,“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那么,现在也让我跟你一起回家,好吗?”

  “这是我的家事,而且……很有可能会……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

  “我们就要结婚了,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是吗?”

  “七月,我的好七月!”

  我们不到九点就到了启凡的家,这让两位老人感到意外,尤其看到启凡紧绷的脸,他们以为我们吵架了。

  “我是你们生的吗?”启凡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原以为他会很含蓄的跟他的父母谈,没想到他会这么沉不住气。我用手拉了拉他,他没理我,眼睛看着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也奇怪儿子的反常:“当然是我生的,难不成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依云呢?也是你生的?”

  “是啊,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

  “妈,依云真的是你生的?”

  启凡的父亲说话了:“启凡!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一大早跑家里来就研究这事?依云不是你妈生的难道是捡来的?”

  “爸,连你也说依云是我妈生的?”

  我有点紧张,抓起沙发上的坐垫抱在怀里,蜷着腿偎在启凡身边,我心里有点责怪他,怎么这样跟父母说话。

  启凡的父亲有些生气了,他说:“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启凡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伤感,也带着失望:“我只是不想失去依云。”

  “依云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启凡母亲流露出来的焦急让我很难相信安依云不是她生的。

  “没有,她很好,”停顿了一下,启凡接着问:“你们还记得胡伯吗?”

  “胡伯?哪个胡伯?”他们面面相觐,也莫名其妙。

  “那么,方萍呢?你们不至于把她也忘了吧?”启凡的语气里带着某种嘲讽。我紧张得屏住呼吸。

  “方萍?”启凡的母亲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启凡冷硬的说:“是的,方萍,依云的亲生母亲!”

  启凡的母亲站了起来,她用一只手捂住嘴,摇摇yù坠,如果不是启凡的父亲扶住她,她很可能会支持不住,可想而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带给她的震惊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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