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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刑警罗飞系列之1)_周浩晖【完结】(17)

  “因为这种糙的形状非常独特。”顺平解释说,“它的jīng叶异常肥大,但是顶端却没有细叶,看起来就像被人折去了头部一样。”

  “‘无头糙’?”罗飞下意识地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同时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

  “这种糙出现在所有村民的家中,不少尸骨甚至在临死前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它,这不能不让人将它和全村人的死亡联系在一起。后来人们传言,樵夫之所以能从死亡谷里身还,是因为他已经被死亡谷里的恶鬼附身,这些恶鬼索取了全村人的xing命,而这些糙正是恶鬼留下的标记。”顺平说完,转头看着空静:“住持,我讲的这些,你应该也是早已听说过的吧?”

  空静肃然地点了点头:“不错,但这终究只是传说而已。空忘是到过‘死亡谷’,但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不都还活得好好的?”

  “可是你不知道,空忘在十多天前又去过一次‘死亡谷’,而且还带了这些回来!”顺平的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那是一个用黑色长衣裹起的包袱,衣服散开后,露出里面一堆碧绿油亮的植物。

  “你们看见了吗?”顺平的脸色变得yīn沉可怕,“这就是传说中恶鬼的标记,来自‘死亡谷’的无头糙!”

  果然,眼前这些植物的奇特形状正和顺平刚才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它们被采摘的时间还不长,肥大的jīng叶依然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由于那个恐怖传说的影响,这种生命力泛着邪恶的光泽。

  “你……你是在哪里发现这些东西的?”空静盯着那些植物,心中开始有些发毛。

  “空忘的房间里。刚才把他的尸体抬回屋时,在窗口下发现的。”顺平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罗飞。

  罗飞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不错,我昨天在屋子里勘察现场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它的来历和那些可怕的传说。”

  “空忘最近什么时候去过‘死亡谷’,你是怎么知道的?”空静问顺平。

  “就在他闭关的前一天。当时有人看见他一早就出了寺,往后山山谷的方向去了,直到下午才回来。我原来也没有多想,不过现在前后一印证,他肯定是去了‘死亡谷’!”

  顺平回答完空静的问题,又继续往下说道:“空忘从‘死亡谷’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连顺德给他送饭也是从窗口递进去,见不到他的面目。他自己说是闭关修禅,可是修禅需要这样吗?我早就起了疑心了,只是碍于他的辈分,也不好gān涉。”

  “那你认为他在屋里是gān什么呢?”罗飞沉吟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顺平摇了摇头,不过紧接着又说:“我猜可能是在施展某种巫术。”

  “巫术?”罗飞难以理解地眯着眼睛。

  “空忘对鬼神一类的东西很有研究。”顺平解释说,“山里村户死了人,经常请他过去摆道场、做法事的。”

  罗飞不置可否地“呵”了一声:“那只是落后地区的习俗,你怎么会认为他一个人在屋里也是搞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我这么猜测当然是有原因的。顺德曾经向我报告过一件事qíng:前些日子的某个晚上,他去寺后方便,看见空忘以前住过的那间小屋里有烟雾燃起,随后,在烟雾中还映出了奇怪的‘无头人影’!”

  罗飞和空静对看了一眼,说:“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觉得它和空忘的闭关有什么关系吗?”

  “哦?顺德也和你们说了?”顺平略为显得有些意外,顿了顿,他接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道:“开始我以为是顺德胆小,一个人心里害怕,所以产生了错觉。不过后来我去小屋查看了一下,才发现事qíng有些蹊跷。”

  “你是说那个窗户下的火炉吗?”罗飞对顺平渐渐有些刮目了,这个人处处想要cao纵寺里的局面,确实是有些能力的。

  “不错。那些烟雾应该就是从火炉中产生的。而且我那天还从炉膛里找到了没有烧完的残留物,并且把它保留了下来。”

  “是什么东西?”罗飞有些兴奋地往前探着身子。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原来是有人捷足先登的缘故。

  “在这里。”顺平拿出一个手帕裹成的巴掌大小的布包,打开后放在桌上,“我也是刚刚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片叶子,虽然边缘部分已经被烧焦了,但整体形状还是保存得比较完整。

  “无头糙!”罗飞和空静同时叫出了声。

  “难道是空忘在小屋里偷偷地烧烤无头糙?”罗飞立刻产生了相应的联想,“他这是gān什么?”

  顺平没有直接回答,沉着声音说:“在山民的传说中,无头糙长得这么肥硕,是因为它吸收了山谷中死人的亡灵,这每一片叶子上都附着着一条冤魂。而那些坠崖而死的人,很多都是头部被撞碎,成了无头的尸体。”

  联想到燃烧无头糙产生的烟雾,在烟雾中出现了诡异的“无头人影”……谁都知道顺平刚才的话在暗示着什么,屋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有些发白了。顺平打开窗户向外张望着。

  “雪停了。”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空忘屋前的那串脚印,现在,它们在雪地上已经只剩下淡淡的影子了。

  第十一章死了三次的人

  “huáng德明会杀人,真是打死我也不能相信。”刘村长晃着他那颗大脑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qíng。“以前他活着的时候,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别说从不惹是生非,就算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他都憋不出个屁来。他婆娘也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附近几座寺庙的香火,谁供得有她勤?要说他们俩手上犯了命案,那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周科长,你可一定要问个清楚啊。”说到最后,他甚至激动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不行的话,我们全村人都可以给他们作保!”

  周平也知道这样的案件必有隐qíng,但他现在更加觉得关心和诧异的是:如果吴健飞真如周秀英所说,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huáng德明所杀,那么昨天死于枯木寺中的空忘和尚又该怎么解释呢?

  他立刻把周秀英带到了里屋,单独进行询问。

  周秀英说出了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似乎是得到了解脱,紧张的qíng绪开始稳定了下来。她坐在周平面前,用一种看破沧桑的语气絮絮地唠叨着:“我和我男人的一辈子,算是让这件事qíng给糟蹋了。这二十多年来,我不知道烧了多少柱香,还了多少次愿,可菩萨却从来不肯饶过我们。我生过两个娃儿,都没能挺过周岁就病死了。后来我不敢在要了,那娃儿背着我们的孽呀!如果我娃儿能够活下来,这会也该娶妻成家了。”

  周平听着这些无用的叙述,有些无奈地舔了舔嘴唇,但看着对方那戚戚的样子,却又不忍心打断。

  周秀英叹了口气,心里的苦水尚未倒完:“我男人自那件事以后,处处小心,一生为善。不管什么qíng况,连硬话都不曾和别人说过一句。有时候吃些亏,我们倒还高兴,觉得那是菩萨给我们的惩罚,受了后能够减轻罪孽。可是有什么用?该来的报应,它终究要来。这城里城外的路上,那么多车开来开去,多少年了?谁碰到过这等背运的事qíng?我男人死的那天,我伤心是伤心,但也是卸下了背了半辈子的包袱。菩萨总算给了我们结果,叫他去抵了命。这样到了yīn间,我们便不用再受磨难了。我男人活着的时候,我们整天担心警察找上门,他死了以后,我便再也不怕了。我在家里盼着,我知道你们终究会来的。以前我们骗过了人家娃儿,不作个jiāo待我死了也不能甘心。”

  周平耐着xing子听她说完了这些,终于有机会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杀了他?”

  “唉,我现在是想通了,这都是命中注定。”周秀英撇了撇嘴,像是在苦笑,“那汉子住在我们家,有吃有喝,谁曾想他会偷偷离开,而且偏偏又掉进了我家男人挖的地阱里。”

  “地阱?”周平cha了句,“那是什么东西?”

  “是我们山里人挖来捕捉野猪、山豹这些猛shòu的陷阱,一般有两三米深,下面还会cha上几支削得尖尖的竹梭。早年间是很常见的,现在山上猛shòu少,基本上没人再挖这个东西了。”

  “你家那个地阱挖在哪儿的?怎么会把吴健飞——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个人,给陷了进去?”

  周秀英翻着眼睛作回忆状:“唔……我家屋后有一块空地,种了一些高粱。地阱就挖在高粱地的旁边,是为了防止野猪来偷庄稼。我们都做了标记的,山里人到了附近便会明白。那汉子不知道这些,一个人在夜里乱跑乱撞,也不知怎么的就掉了下去。”

  “嗯,那他夜里出来想gān什么?”周平不愿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

  “我说过的,他想离开啊。连行李包袱都带上了,不会错的。也不知道我们哪里亏了他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结果就出了这事!第二天天亮,我男人才在地阱里发现了他,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有一支竹梭从他的腰间穿了过去,流了好多血。”虽然事隔多年,周秀英想到当时的qíng景时,脸上仍然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然后呢?你们怎么办的?”

  “开始我们想把他救上来的。但是我那时吓得手脚全都软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我男人就让我回屋里呆着,说他一个人能对付。我也没多想,就听了他的话。”周秀英顿了一顿,懊悔地拍着自己的手背,“时候我如果多个心眼,留在我男人旁边,肯定不能让他那样做,我男人会听我的话的!”

  “你男人……做了什么?”周平嘴上问着,心里已经隐隐预感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qíng。

  周秀英幽幽地回答道:“过了老久,我男人回到了屋里。他浑身是土,像个木头人似的没了魂,两眼愣愣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忙问他怎么了。连问了好多声,他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说:‘我把那汉子埋了。’”

  “你的意思是,活埋了?”

  周秀英点点头,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她心中的不安和内疚。片刻的沉默后,她“唉”地叹了一声,喃喃说道:“那汉子是活不了的――就算我们把他救上来,他也活不了的。如果人死在我们家里,那就说不清了……他是有后人的,我们要怎么jiāo待?但是把人给活活埋了,作孽,作孽……我男人一时脑袋懵了,才会做出这样遭天谴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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