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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你的声音_殷寻【完结】(439)

  顾初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呢?”何奈试探xing地问,“比方说,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他。”

  “你是知道些什么吗?”顾初没回答,反倒是问他。

  “我?”何奈想了想,浅笑,“我多少听说过你父亲在业界的作为,他向来被评为业界良心,所以我觉得要他研制出吃死人的药不大可能。”

  顾初轻轻摇头,“我父亲当然不会为了利益去做伤天害理的事,研制新药吃死人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但实际上,就算是意外,我们顾家都是有责任的。”

  何奈看着她,思索良久。

  顾初没对当年的事多说,一来何奈毕竟与顾家不熟,二来错在顾家,如今顾家的辉煌不在,可她还想维持顾家最后的尊严。

  正如她刚刚所说,在顾家刚出事的那几年她发了疯地去查去问,她压根就不相信她父亲会做出那种事,所以认定了同行陷害或其他什么外界原因,就在她像疯子似的想要为顾家正名时,姨妈拿出了一本父亲留给她的日记。

  那是一本从未给别人看过的日记本,甚至连顾思都没见过。

  是父母叮嘱姨妈,日后一旦出事后,这本日记本就jiāo到她手中。

  她看了那本日记,是父亲的笔迹,她熟得不能再熟。父亲在日记中记录了建科投资的实验室如何研制新药的过程,以至于后来吃死人的事实。日记中还记录父亲在国外以她的名义购地的打算,顾初看到这里就明白了这种行为背后的意义,父母想要逃逸。

  车祸当天她记得很清楚,父母暗自jiāo代她去机场,当时父亲的助理给了她张飞往国外的机票,说他们全家要到国外待一阵子,可就在她机场等着父母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出车祸的消息。

  等她看到那本日记的时候就明白了,那时候哪是举家度假呢?无非是到国外避难而已。

  新药出问题在先,父母携了巨资想要逃逸在后,顾初很想再去相信其实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甚至想去相信那本日记都是假的,可她明白,其实顾家当年真的就是做了不好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心头的沉重,看向何奈,“我很奇怪,你怎么突然对我们顾家的事这么感兴趣?”

  ☆、438有家室的人

  何奈从容不迫,“你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已经当你是朋友了。”

  这句话解释了他的话题合qíng合理,顾初虽说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找不出破绽来。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她又问。

  何奈冲着她举杯,“我说过只是叙旧你还不信,看吧,我只是想跟你随意聊聊,但并不想勾起你的伤心往事。”

  顾初轻轻摇头,一切都过去下了,就算再苦痛,时间一长她也需要走过伤心。

  “对了,你找北深有什么事?”何奈好奇她今天的行为。

  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找陆北深并非是邀请他回家吃饭,她相信当时北深也是知道的,只是出于礼节他没追问罢了。本来不想说,因为觉得这个问题只有陆北辰和陆北深才能回答得上,冷不丁记起何奈跟陆门的关系,一下子形同打了兴奋剂。

  “问你也一样。”她道。

  何奈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你是在陆门待了很久了是吗?”顾初问。

  “有几年了。”何奈说。

  “北辰出车祸那年你在陆门吗?”

  何奈摇头,“那时候我还没进陆门。”

  顾初眼底失望。

  “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虽说我是四大特助中来得最晚的一个,但陆门的很多事qíng我都清楚,只要你的问题不涉及到陆门的私隐,我想我说不定可以帮助你。”何奈十分坦诚。

  顾初想想也对,马上问,“你知道北辰生母的事吗?”

  何奈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怔楞了一下,反问,“你知道他们的qíng况?”

  顾初也没打算隐瞒,点点头。

  见状,何奈笑了笑,“看来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很重,他连这件事都肯告诉你。”

  这件事……没什么隐蔽的吧?顾初在心中嘀咕。何奈的眼睛跟陆北辰有一拼,看穿她的心中所想,道,“这件事除了陆门的人,外界是不知qíng的。”

  顾初的肩头微微一颤。

  何奈又解释,“你也别误会,这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毕竟牵扯到陆家人的脸面问题,所以大家尽量不提就不提了,而对外,陆门向来声称秦苏是生养的四个儿子,陆北辰和陆北深也从不澄清秦苏并非生母的事。”

  顾初想到了秦苏,不管是初见还是昨日的见面,秦苏都以一个母亲的姿态在替陆北辰决定一切,如果不是因为知晓陆北辰的身世,她必然会相信秦苏就是他的母亲。

  “关于他生母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二。”何奈道。

  关于陆北辰的生母,其实她知道得不少了,唯独还有一处疑惑,便问,“他生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何奈想了想,道,“应该是在陆北辰还没出国留学的时候。”

  什么?

  顾初心头蓦地打了个哆嗦,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顾初?”何奈见她神qíng不对劲,担忧地唤了她。

  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接着问,“具体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你还真问对人了,陆家在前几年将祖坟迁到了国外,北辰北深生母的墓地也迁入了陆家,老爷子的身体不好,每年都是我替他去陆家祖坟探望。”何奈轻声说,“当时是听说陆北辰处理完生母的丧事后才出的国,我隐约记得墓碑上刻着的时间是清明节前后。”

  顾初的大脑“嗡”地一声作响,紧跟着一片空白,呼吸骤然变成急促。

  何奈轻碰了她一下,“你没事吧?”

  她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

  一下午的工作,顾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下来的,跟着科室的大夫问诊检查,实际上患者说了什么她都统统没听清楚,为此还开错了药单,幸好被科室的大夫给发现了,训斥了她一番。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手指却颤得厉害,科室其他大夫见状后误以为她是因为挨训,就纷纷上前来安慰她,她只是点头应付,实际上对方说了什么她压根就不知道。

  心里堵得慌,深呼吸也缓解不了心口蜿蜒着的疼。她想找人说说话,倒一倒这种难以压抑下来的疼痛,然而,真正能明白她的人少之又少。

  站在走廊的时候遇见了刚下手术台的顾启珉,她见了他像是见了救星,冲上前问他笑笑的qíng况。顾启珉看出她有点反常,说天天学校有事,笑笑请假去处理了。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顾初懵懵涨涨的,摇头说没事。

  如果笑笑在就好了,她是她唯一一个可以掏心窝子的人。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到了夕阳西下,凌双竟打来了电话。顾初接起,少了平时跟她拌嘴的兴致。怎料凌双的兴致也不高,问她,“听说你去外滩了,见到北深了吗?他怎么样?”

  顾初的反应变得迟钝,也反应不过来她怎么知道她去了外滩的事,喃喃,“还好。”

  凌双那边重重叹了口气,许久后说,“我们已经好久没聚了吧,筱笑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没结婚前她最积极张罗聚会了。”

  她在那边喋喋不休,但少了以往的飞扬跋扈,嗓音低郁,像是霜打的茄子。搁平常,顾初必然会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思甚至会消遣她几句,可今天,不知是谁传染了谁,电波间都透着低落。

  “凌双。”顾初不知怎的就对她说了如下的话,也许,凌双是除了筱笑笑之外唯独能跟她有共同回忆的人吧,她道,“我伤害了一个人,伤到连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的地步,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凌双必然会讥讽。

  可今天,她闻言后轻声说,“其实有时候我也希望我是那个伤他的人。”

  顾初知道凌双说的是陆北深,心口就闷着疼得厉害。

  “那你就要加倍对他好。”凌双在那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顾初,不是所有人都能爱得义无反顾的,我羡慕你。所以,你要是觉得对不起陆北辰的话,那么就对他好吧,他为你而来,你也要不离不弃才对。”

  凌双最简单最朴实的一句话却像极了明灯,骤然驱散了顾初的迷茫,她像是看到了一片光明,心底蜿蜒着的疼也分崩离析。

  没错,她要对他好,要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对他好。

  “谢谢你。”顾初道。

  凌双苦笑,“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谢谢。”

  “是。”

  “你跟我打打闹闹这么多年,朋友一场了,说谢谢太矫qíng。”凌双那头嗓音gān涩。

  顾初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也要对他好。”

  “什么?”

  “虽然我不清楚你跟北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这就是缘分吧,既然上天安排了你们重逢,那一定是有意义的。”

  那边沉默半晌,道,“谢谢。”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

  “借你刚才的话,朋友一场,矫qíng。”

  ——————

  夜深,顾思早早就睡下了。顾初没回卧室,点了盏夜灯,斜躺在沙发上等着陆北辰。

  电视的声音很小,她的心思不在上面,盯着电视屏幕,回忆却扯到了大学时代。那也是chūn景如烟的时节,白兰花落了一地,叶子已是茂盛。

  几日不见陆北辰,再见时他的脸颊凹陷得厉害,她跟他说分手,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他说,别闹了……

  是她忽略了他眼底悲伤的含义,还以为他是因为分手。

  眼泪就下来了,如断了线的珠子。

  她不应该相信他的话,因为本来就知道他是个将什么都放在心里的人。

  回忆散远了,脑中的画面就越来越飘忽。她像是走进了一处灵堂,灵堂之上照片中的女人很美,周围人都在哭,就只有一个人没哭。

  他跪在灵堂前,一动不动。

  是陆北辰。

  她的眼泪更是汹涌,莫大的悲怆涌出胸口,混着泪水倾泻而下。

  恍惚中似有温暖的手指为她拭泪,动作轻柔,又似怜惜。

  顾初蓦地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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