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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秦明系列2:无声的证词_秦明【完结+番外】(53)

  其实,那就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吉利出租车。唯一的不同,就是它全身湿透了,在岸边不断地滴着水。

  林涛戴上了手套,沿着车绕了一圈,探头往驾驶室里看了一眼,说:“没什么异常。钥匙在车上,不过是关闭状态,应该是停车后,推车入水的。”

  “那车屁股上能提到指纹吗?”我连忙用勘查灯打出侧光,照she车后备厢盖。

  林涛摇了摇头:“指纹怕是没希望了,毕竟泡了那么久。”

  “那个!”大宝一激动就会有些结巴,“快看,快,快看!”

  “什么?”我向大宝走去。

  大宝说:“车里有血!”

  2

  我和林涛拉开车门,观察车内的血迹形态。血迹主要分布在副驾驶位置上,右侧车门框内侧有大片的喷溅状血迹,座位靠枕上有片状的浸染血迹,血迹还呈条状往下流注,在坐垫上形成了血泊。

  “失血量不小啊。”我说,“看喷溅状血迹形态,细小且长,说明血液飞溅的速度非常快,这是普通动脉喷she血迹达不到的速度。”

  赵大队长说:“哦,初步检验尸体,是枪伤。”

  “那个,沈三看见的白烟是开枪冒出来的?”大宝问道。

  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白烟冒出后不久,沈三就把凶手吓跑了,那凶手哪有时间埋尸体?我觉得白烟是炸弹没有爆炸形成的,而尸体应该在此之前就埋了。沈三到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出租车和人,也就是说,尸体可能是前一天就埋在这里的,凶手是专门来这里试验炸弹的。”

  赵大队长点头表示认可。

  “这个印迹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林涛突然说。

  副驾驶坐垫的座椅和靠背jiāo界处,有一个直径一厘米左右圆形血染的印迹,印迹的中心隐约看起来是一圈麦穗和一个盾牌。

  “靠,警服!”大宝叫道。

  “确实,”赵大队长说,“那具尸体的裤子是和咱们一样的警裤,这个印迹应该就是裤子上的纽扣留下的。”

  “不一定吧。”我说,“现在警服改成什么样子,其他制服就改成什么样子。什么保安、城管、监管等等,衣服都可以以假乱真,更别说一粒扣子了。”

  “但是,和枪伤结合起来看,是警察的可能xing大呀。”林涛抿着嘴说。

  “死者死在副驾驶,难道是打车的过程中掏枪自杀?”大宝说。

  我白了大宝一眼:“你有见过打着出租车自杀的人,然后自杀了还被出租车司机好心埋了且不报案的?”

  “这个出租车司机有重大作案嫌疑,”林涛说,“他的作案动机可能就是抢枪。”

  我用光照she了一下车窗,说:“可是如果是出租车司机开枪杀人,为什么车窗上没血,而且车窗没有弹孔?从血迹分布在窗边判断子弹应该贯通了死者头颅,而且车窗没有更换过的痕迹呀。”

  “笨,”林涛白了我一眼,“开着窗打的呗。”

  我又看了看车窗,说:“是了,血迹分布在窗的周围,四周都有,看来只可能是开窗she击的。不过这样就麻烦了,弹头找不到了。”

  “可是弹壳应该还在车里,”林涛说,“这样很快就能检验出枪弹特征,找到是哪把枪作案的。”

  “嗯,”赵大队长说,“我现在去布置,一方面找这个出租车司机的资料,一方面寻找这个可能是警察的死者的尸源。”

  “还有DNA检验。”我说,“车上的血,死者的DNA都要赶紧做。林涛留下再仔细看看车子上还有没有什么线索物证,最重要的是找弹壳。我和大宝去尸体的现场,还有几个小时山路呢。”

  在车上吃了点儿盒饭,又打了一会儿盹儿,随着一阵剧烈颠簸,我们到达了这座传说中无比恐怖惊悚的jī岭山。

  我抬腕看了看表,因为中途又下了阵小雪,盘山道湿滑,车开得慢了一些,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四个多小时了,”我说,“DNA结果应该差不多了吧?”

  “十分钟前出的结果,”赵大队长说,“车上的血是死者的。”

  “嗯,在副驾驶上遇害。”我说,“现在高度怀疑是这个出租车驾驶员抢枪杀人。不过,这个驾驶员作案还真不高明,把自己的车就那样沉在水塘里,我们早晚不得发现?找到了车,还能找不到人吗?”

  “呵呵,”赵大队长gān笑了一声,“我看他是在jī岭山被沈三吓坏了,所以弃车潜逃了。现在我们已经在全力搜寻这个驾驶员了。”

  “他的资料查清了吗?”我问。

  “那还不好查吗?”赵大队说,“去出租车公司翻了资料。这个驾驶员叫齐贤,三十二岁,孤儿,未婚。一个人天天独来独往的,话不多。自己的营运执照,自己的车。他平时随xing开白班或者晚班,jīng神好了白班晚班一起开,总之是不把车jiāo给别人开。别人都知道他无亲无故,但不知道他平时下班后都gān些什么营生。”

  “什么营生?”大宝半靠在座位上愤愤地说,“又是枪又是pào的,这是要造反啊。”

  “那他最近活动qíng况如何?”我问。

  “半个月没人看见过他了,”赵大队长说,“也不到公司打卡。他平时人缘一般,所以也没有人在意。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是出租车公司门口一个面馆老板,说半个月前齐贤在这里吃了碗面条。”

  “这半个月,估计都是在做炸弹吧。”大宝说。

  jī岭山北坡上,正围着两拨警察。一拨仍在分析炸弹的特征和炸弹零件的特征,看他们的表qíng,一筹莫展。

  另一拨围着的,是一具尸体。

  尸体很新鲜,穿着咖啡色的夹克衫、胸前带有“police”字样的黑色毛线衣和黑色的警裤,左侧腰间还有一个打开了的枪套。据当地华法医说,他摸遍了尸体的衣服口袋,除了一串钥匙,没有发现任何随身物品。

  “即便没有身份证件,他的装束也告诉我们他是个警察了。”我戴上手套,翻看了死者的角膜混浊qíng况,又动了动他的肩部关节,说,“看这样的腐败qíng况,尸僵缓解,应该就是前两天的事qíng。”

  “嗯,”华法医点了点头,说,“可能是凶手第一天晚上来埋尸体,第二天来试验炸弹。”

  我靠近尸体耸了耸鼻子,说:“奇怪了,这尸体没有腐败,为什么我还能闻见一阵阵恶臭?”

  华法医也在空气中嗅了嗅,说:“还好吧?看来我鼻子没你灵。是不是因为尸体上撒了盐,所以有股怪味道啊?”

  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用止血钳夹住死者头部创口周围的皮肤组织观察。

  “死者左侧颞部有一处圆形创口,周围有枪口印痕,这应该是接触she击的she入口,”我说,“右侧颞部有个星芒状创口,应该是子弹的she出口。这一枪确实是从死者的左侧,也就是驾驶座上打过来的。”

  “那个,你们的殡仪馆在哪儿?”大宝搓着手跺着脚说,“这儿太冷了。”

  华法医说:“我们这里是土葬区,没有殡仪馆。”

  “那解剖室呢?”大宝仍不死心。

  我抬头看了眼大宝,说:“gān法医就要经得起热、经得起冻、经得起臭、经得起脏。没有殡仪馆哪有解剖室?难不成把解剖室建在公安局里?”

  “那你们在哪里解剖尸体?”大宝一脸疑惑。

  “我们通常就在现场检验尸体。”华法医不好意思地一笑,说,“然后就地掩埋。”

  “大夏天大冬天都这样?”大宝一脸崇敬的表qíng。

  华法医点了点头:“咱们是苦惯了。”

  “别làng费时间了,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黑了,”我说,“赶紧解剖尸体吧。”

  大宝环顾左右,发现没有什么围观群众,才放下心,打开勘查箱,拿出解剖用具。

  我们把尸体放在一大块塑料布上,围着尸体蹲下来,准备开始检验。华法医拿出几个鞋套,说:“把鞋子套上吧,这样蹲着gān,难免会有血迸到鞋子上。”

  天气太冷了,我们不得不gān一会儿,就站起来跺跺脚,防止双脚被冻僵。而作为微胖界人士的我来说,蹲十分钟都很痛苦,更别说要蹲几个小时了。

  我们刮gān净死者的头发后,切了死者的头皮,然后三个人配合,费劲儿地用手工锯锯开死者的颅骨。

  子弹的威力并不在于它的穿透xing,而是因为它的高速旋转,会在弹道周围形成一个直径是子弹直径十几倍的瞬间弹后空腔。这个空腔qiáng力挤压弹道周围的软组织,然后再恢复,这样的震dàng,会使一些xing质较为软脆的实质脏器破裂、出血,引起比子弹穿透xingqiáng烈十几倍的杀伤力。

  受到瞬间弹后空腔效应的影响,死者脑部弹道周围的脑组织已经完全挫碎,蛛网膜下腔以及脑实质内大量出血。死者的脑gān也受到波及,延髓位置脑组织形态已经dàng然无存,成了一包“豆腐渣”。

  “死者是中枪后迅速死亡的,”我说,“脑gān在脑组织的深层位置,一旦脑gān受损,中枢神经损坏,呼吸、循环功能立即丧失。”

  仔细fèng合好死者的头部,我换了个刀片,准备继续解剖死者的胸腹腔。

  “这个,”华法医说,“胸腹腔也要打开看吗?”

  我一脸疑惑,看着华法医,说:“什么意思?你们平时不打开看的吗?”

  “不是,”华法医不好意思地说,“这天气太冷了,我怕你们受不了。”

  “再受不了也要看,”我顺手划开死者的胸腹腔,说,“说不准就能有些发现呢。”

  还真的被我说中了。解剖刀划开死者的胃后,一股酒jīng气味扑鼻而来。我连忙站起来,抬肘揉了揉鼻子。

  “是吧,”我说,“多好的发现。”

  “什么发现?”华法医说。

  “喝酒了呀。”我说,“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个警察那么容易被人偷了枪,然后一枪爆头了。因为过度饮酒,所以他在出租车上睡着了,被人家轻而易举地缴了枪。唉,自作孽不可活,五条禁令不遵守,喝了酒还带枪,这是自掘坟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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