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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穴/萤之痛_鬼古女【完结】(10)

  又走出去三十米左右,又是一扇铁门,门上一个铁门栓,挂着拳头大小的一个铁锁,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jú野勇司鼓捣了一阵,那铁锁也被打开。

  走出这扇门不久,前面是堵墙。

  jú野勇司和丰川毅走上前,七手八脚,将一块块砖从墙上“抽”了下来,现出两米高、一米半宽的一个“空门”来。显然这两天里,实验小组已经将原来的墙打出了缺口,填入了新砖,便于随时拆下。

  关键本已痛意渐消,此刻却突然又被剧痛击了一下。他双腿一麻,向前扑倒。安崎佐智子和任泉一起俯身扶起关键。关键在搀扶下抬起头,忽然一怔。

  安崎佐智子将滑落额前的长发随手一拢,昏暗中,长发间闪过一星微光。

  萤火虫!

  关键凑上前,不由自主地双手撩起安崎佐智子颊边垂发。

  “请你不要……”安崎佐智子嗔怒。

  痛感又散去。关键也觉出自己的鲁莽失态,说了声“对不起”,问:“佐智子小姐,你的这对耳丁,是……是哪里来的?”

  “在东京买的……你为什么……”安崎佐智子显然对关键的“动手动脚”颇为不满。关键想解释,想到身边人多耳杂,便没再问下去。

  jú野勇司用荧光喷漆,在四号展厅地上画了三个长条形的框架。其中两个框架在展厅的西北角,另一个离展厅门口不远。安崎佐智子说:“根据当年的照片记录,jú野勇司先生画的,就是死者尸体被发现时的方位……。”

  关键一动不动地盯着其中的一个框架许久,又在另两个框架前踱了片刻,才说:“门口的,是那位日本警卫,墙角这两具尸体,应该是中国警卫huáng冠雄,和山下老先生。”

  山下雄治的声音里略有些激动,“你居然能看出每个尸体是谁?”

  “我哪里会看出来,只是推测——警方将huáng冠雄列为怀疑对象,一定有些依据。山下老先生被害的尸体在huáng冠雄身边,有可能是huáng冠雄先杀了老先生,然后被同伙杀死。”

  “噢,是这样的……”山下雄治有些失望,“你分析得不错。这里躺着的,的确是先父和huáng冠雄的尸体。警方怀疑huáng冠雄,另一条可以算作证据的发现,是先父被害时穿的衣服上,遍布了huáng冠雄的指纹,甚至一两根毛发。huáng冠雄的风衣上,也有先父的指纹。”

  “扭打搏斗的可能xing?”这回是关键有些失望了。如果huáng诗怡真的一直在试图洗清huáng冠雄的嫌疑,岂不是徒劳?

  关键盯着地上的一个框架又看了一阵,忽然跨进了框架。

  他的双脚,仿佛被地上的一双手,紧紧抓住。四周顿时暗下来,身边的一切都迅速旋转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飞越时间的阻隔,回到2001年那个夜晚。无形的手抓得奇紧,同溺水的人抓住了赖以浮沉的依靠。关键努力试了几下,还是没能摆脱。低头看去,只有模糊不清的一片,伏在地上,框架之外。

  那是huáng冠雄的身影吗?为什么死死抓住我的双脚?

  因为双脚动弹不得,关键只好也俯身,双手撑地,向前爬行,想甩脱那双手。地上那团模糊不清的黑影,被关键向前拖动了半米,逐渐充斥了荧光漆粉画出的那个框架。

  关键低下头,再次望向那团黑影,双眼仿佛被一刺,看见了四溅的血花。

  安崎佐智子冲上前扶住了关键。就在这一刹那,黑暗消散了,yīn影消失了,紧抓住关键双脚的那双手松开了。

  “佐智子,请不要忘了,一切需要听我指挥!”山下雄治试图冷静地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山下博士。他刚从地道过来,已经受了很多痛苦,我怕他支持不住……”

  关键逐渐明白过来,显然刚才自己突然出现异样,山下雄治想看个究竟,示意众人等一下,多观察点时间,但安崎佐智子担心关键的身体,还是自做主,扶起了关键。

  山下雄治沉着脸,走上前低声问:“关先生,你没有身体不适的感觉吧?”

  关键摇摇头,感激地看一眼安崎佐智子。也许黑暗中看不真切,他觉得安崎佐智子的眼光是冷的。为什么,从关切,到冷漠,只在转眼之间。

  “那你为什么……”山下雄治看着那个框架。

  关键也盯着那个框架,良久不出声。又想了一阵,指着刚才踏入的那个框架:“huáng冠雄被杀的时候,不是在这里……他开始并没有完全死去,试图抓住什么,还爬了一小段,但最终还是被凶手在他的头上,补了一枪。所以他第一次被击,是在地上这个框框之外;这个框子的位置,是他被第二次击中,最后死亡的位置。”

  山下雄治的惊讶已透出他一贯冷静的语调:“居然是这样的!你没有说错,huáng冠雄的确是身中两伤,胸口是刀伤,后脑是枪伤,你是怎么……。”

  黑暗中,关键仍能感觉众人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尤其安崎佐智子那yīn晴不定的神qíng,说:“刚才的那些想法,并非亲眼所见,只是推论。我刚才感觉,双脚被一双手紧紧抓住……”

  片刻工夫后,展厅里已布置成了一个大实验室。

  jú野勇司对关键说了一句什么,安崎佐智子翻译道:“开始吧。我们设置了一些仪器,有些是测你的生理反应,比如呼吸频率、心电图、脑电图;有些是研究特异功能和非自然科学常用的仪器,比如电磁场检测仪和红外摄像装置……”

  丰川毅忽然cha嘴说:“我们正在火速订租一台痛觉分析仪,这种仪器,因为成本高,全世界只生产过八台,可以分析你的痛觉究竟从何而来,是否夸张……或者根本没有。”

  安崎佐智子翻译完,瞟了丰川毅一眼,微微摇头。

  关键对丰川毅满带奚落的话并不觉得惊讶,也不予理睬。毕竟自己也困惑于这一切。“我总有种感觉,摆这么大的排场,只怕会一无所获。”关键望向任教授。

  丰川毅并没有歇手之意,笑道:“至少可以看我们这些所谓的科学家们如何出丑。”

  要“出丑”倒也不难。任泉和丰川毅为关键“披挂整齐”后,他看上去就已经很有特色了。随身挂满遥测的仪器,几根电线,从脑后的一片塑料板一直拖到屋角的一台仪器。

  关键的眼前,除了漆黑一片,只有一片漆黑。

  他盯着地上一个发着荧光的框子,诡异的荧光,让黑暗更沉更深。这是关键视野里的全部。他在努力让自己专心,专注于这片黑暗,和横陈过三具尸体的两处地面。

  一无所获。

  这一切,纯粹的伪科学。到头来,我只是个普通不过的大学生,那所谓的“天赋”,会不会只是一种古怪的心理现象,或者说,“变态”的心理?他又专注了片刻,意识清醒,脑子里空空的,又好像满满的。满满的思念和追忆。你们在那连着仪器的显示屏上,能看见我的脑波的每一起一伏,都是在想念诗诗吗?

  关键的眼睛又湿涨了起来。这些天的夜里,他仿佛总能听见huáng诗怡被残害时的惨叫。惨叫声如此真切,仿佛就在耳边。是啊,这的确是huáng诗怡的惨叫,从远处传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微弱,感觉很遥远。诗诗被害在江医解剖楼,怎么会在这儿?

  时不我待。关键猛然起身,箭步冲出了展厅。

  跑到走廊里,他又停住脚步,迷惑了,凄厉叫声从何而来?隐约的,似乎是楼下。

  入夜后的美术展览馆,走廊和各处厅堂都光线暗淡。关键从楼梯摸黑下楼,到了那个漆黑的电表房和地下走道。huáng诗怡的叫声更清晰了些。

  通往地道的门开着。

  不知为什么,当灯光亮起,关键感觉刚才的一切,huáng诗怡的叫声、黑暗中的摸索,冲进地下通道后,如恶cháo汹涌的疼痛,都没有发生过。他躺在研究所那张熟悉的实验chuáng上。

  他坐起身,安崎佐智子正将他身上联接着的各类仪器和电极一一拆下。

  任泉教授说:“今晚我们观察到一个新的现象,你在专注的时候完全摒弃了外界的gān扰,或者说,你掌握了一种‘自我催眠’的能力。这种自我催眠至少有一个好处,我们推你回来,经过那段地下室的时候,你看上去并没有过多地被疼痛打扰。”

  关键迷惑了。莫非,这一切再次说明,他不能相信自己的意识?也许,自己会不会正是在所谓的“自我催眠”状态下行凶?杀害了huáng诗怡,杀害了褚文光?

  任泉继续说:“刚开始一小段时间,你有些焦躁不安……甚至捂住了头,我差点儿又要过去帮你把电极去下,但山下博士认为,从收集数据的角度说,那时最有价值……”

  “什么样的数据?你们从仪器里看到了什么?”

  任泉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安崎佐智子忽然说:“对观察结果的商讨,按规定,应该通过我jú野勇司,或山下博士。”不知什么时候,jú野勇司已经走了过来,不难听出,安崎佐智子只是在翻译jú野勇司的“命令”。

  “岂有此理!”

  任泉说:“小关,佐智子没说错,的确是这样的规定。”他又用日语对jú野勇司道:“jú野先生,我想小关有权知道实验的结果。”任泉早年曾在日本做过几年访问学者,日文流利。

  jú野勇司面无表qíng:“我也有权不说。”

  关键听安崎佐智子翻译后,不再多说,走出实验室。

  “小关!”任教授是个几乎从不会动怒的人,仍狠狠地瞪了jú野勇司一眼。

  “关先生,留步!”千叶文香听了安崎佐智子简短的汇报后,追出来招呼。

  关键并没有停下,他已经后悔当初答应山下的古怪要求。

  “关键!”

  关键的心剧烈一颤,天哪,这声音是如此熟悉,正是huáng诗怡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他蓦地回身,知道叫他名字的,只是安崎佐智子。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自己的名字。

  安崎佐智子没有开口,让千叶文香说:“关先生,很抱歉我们可能有沟通上的误会。希望你理解,我们并不想对你保密实验结果,每次我们收集完实验数据,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认真分析,小心地推导出结论,今晚立刻说出结论是不现实的。”

  “可是,jú野先生该给我一个合qíng合理的解释,这样合作下去,彼此都会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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