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暗穴/萤之痛_鬼古女【完结】(21)

  “有趣的是,关键的‘预测’每次都准了。这家伙真有特异功能?看来,我得申请调到你们‘特高科’去了。”

  “特异现象和高科技侦破科。”巴渝生纠正道,“那个关键应该还是我们调查的重点——这几起大案显然出自同一凶手,尤其从前三名死者的身份看,显然都和关键有关。我想和他谈谈,至少,我想看看他对目击这一系列残忍的凶杀的承受怎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自huáng诗怡被害后,关键又一次觉得,世界在他身边崩塌。

  我可以看见死亡,却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剧!

  合上眼,就是一具人体、一具未来的尸体,横在一张铁架上。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它们”的新鲜出现,还是已深深烙在大脑皮层的图像。

  这似乎也不再重要,浴血的凶杀,解剖刀下的生命消逝,还会发生,和自己相熟的人,不识的人。我已经成了什么了?目击死亡的集大成者?痛苦承受的集大成者?我不是耶稣!

  心力jiāo瘁,关键却无法安枕,靠在chuáng头,闭着双眼发呆。他无法不又想起huáng诗怡,想起褚文光,想起已经逝去和即将逝去的生命。用“沮丧”来形容他此刻的心qíng,一不够力度,二不够准确。他甚至觉得,也许自己的逝去,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才会体会到自己这名字的可悲意味?

  怎么会有如此低落的qíng绪?短短两个月,接连目睹五起和自己多少都有关联的血腥至极的谋杀,如果还能保持轻松的心qíng,不是没心没肺,就是另一种jīng神症状。

  这样低落的qíng绪,算不算是一种心理问题?jīng神病症状?抑郁症?

  想到气闷处,关键真想起身,嘶吼一通,将卧室里的东西大扔大砸一通,放声大哭一通。

  偏偏这时,卧室门又被推开了。

  “妈,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没事儿的,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自己静一会儿。”关键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在chuáng上动弹。

  “不怕你妈生气,你倒是睁眼看看,有这么青chūn美女的妈咪吗?”原来是欧阳姗到了。

  关键睁开眼,看着欧阳姗怯生生地走到chuáng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觉得特别气闷,心里烦躁急了。”

  欧阳姗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来陪陪你。你继续闭着眼休息吧,就当我不在好了。如果你突然想说话、想大骂、甚至想哭,至少有个听众。”

  关键心头猛地一暖,忽然觉得自己虽然痛失huáng诗怡,却从而领悟到另一份真qíng。也许,自己对命运的抱怨,太过匆忙。

  “谢谢你,姗姗,这段日子,如果没有你的关心,我真不知道会不会早就崩溃了。”关键目光灼热,感激地看着欧阳姗。

  “总算等到了你一句甜蜜蜜的。我一直以为,你哄我的那些我爱听的话,在幼儿园里就讲完了……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我知道,你去和日本人一起做实验,就是想查出杀害诗诗的凶手,为此受了那么多苦……”

  “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你真会瞎说,以前整天自chuī自己逻辑如何了得,比柯南和柯南道尔都如何如何,今天却这样毫无根据地自责,我不再和你说话了。”

  关键的心qíng平静了许多,他拉起欧阳姗的手说:“姗姗,别忘了,我是在发泄,不讲逻辑的。还是要谢谢你。”

  欧阳姗望着关键的双眼:“你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欧阳医生诊断为,缺乏睡眠,你还是闭眼休息一下吧,我就在你边上看小说,好不好?”

  关键微笑点头,又闭上了双眼。远未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欧阳姗将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关键:“拨号者不详。”

  关键接听之下,脸色微变:“佐智子?你……你在哪里?”

  欧阳姗大大的眼睛翻了翻,起身作势要走,被关键一把拉住,示意她不必回避。欧阳姗故意用食指堵住耳朵,看着关键无可奈何尴尬的样子,诡诡地一笑。

  “我还在日本。刚收到丰川毅的email,知道了蔡修女和另一个女孩被杀的事,我虽然隔了这么远,却觉得毛骨悚然。我母亲也哭得很伤心,这些年来,她和蔡修女,已经成了好朋友……我又立刻想到,你是否能经得起这样屡次的打击。”

  “谢谢你的关心,我……还好,好在有家人和朋友在身边……还有你们的关心……山下博士和千叶博士也打电话来致意过。”关键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身边欧阳姗的脸色就变了七八回。

  “我们可能还需要两天,奈良这边有些新的发现,我和妈妈的一些假设似乎有了些根据。”

  “奈良?我记得你说起过,是你父亲的老家?”

  “也是我爷爷的老家。我们还有一处房产在奈良,也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我们有时候在那里度寒暑二假。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更是经常回去。”

  “你不介意……告诉我你们的发现吗?”

  “我用email传一张照片给你,你手头有电脑吗?”

  数秒后,一张图片出现在关键的邮箱里。那是张黑白旧照片的扫描件,上面是三名戎装青年的合影。

  安崎佐智子解释说:“这两天,我们一直在这旧屋的阁楼和储藏室里仔细翻找,从我爸爸的遗物找到我爷爷的遗物。这张照片埋在我爷爷的遗物中,我认出来……你也大致能认出来吧,其中那个个子最高的人,就是山下雅广。戴眼镜的那个,是我爷爷。剩下那个个头最矮的,我母亲说,就是山下雅广如兄长般的学长好友黑木胜。”

  “这么说来,你爷爷、山下雅广,和黑木胜,都是好朋友。”

  “同乡之谊,加上同学之谊,后来,很可能又是战友……侵华的战友。”

  “可是,这对我们在查的案子有什么帮助?”

  安崎佐智子顿了顿,电话里可以听出她用日语和她母亲说了几句什么,又对关键道:“我父亲这个人,xing格有些孤僻,在世时虽然很爱我母亲,但似乎心里有个秘密,从没有和任何人分享。直到他骤然离世,我母亲有了一种感觉,觉得他的不幸,说不定和那份秘密有关……”

  关键心头一动:就像huáng诗怡的被害,也和她的秘密调查有关。

  “后来我母亲到了江京,这几年来,我父亲在中国旅行过的地方,我母亲都走遍了,采访了很多人,除了知道我父亲的确是专心致力于他的建筑考古工作,没有得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更不知道是否能和山下雅广被杀的案子联系在一起。直到上回我们在làng花屋,听两位记者说起山下雅广曾做过军医,我回去告诉母亲后,她才忽然想起,以前曾听我父亲说起过,我爷爷安崎宗光,也是侵华日军中的一名军医,战死在中国,但家里一直没有收到军方给的具体消息,比如死亡的具体地点,具体时间,哪场战役,等等,更不用说收到尸骨或者骨灰。所以我母亲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我父亲一直瞒着家人的秘密,就是要寻找爷爷真实的死因死地?

  “我和母亲回到日本后,先到能够涉及的档案馆和图书馆去查找资料,果然,除了表明我爷爷安崎宗光1939年入伍,成为关东军中尉军医、1945年‘殉国’,没有任何关于如何‘殉国’的说明。比较可疑的是,他刚入伍的时候,有档案表明他在东北的哈尔滨,而1941年起,他被晋升为中佐后调任,但调任到何处,却没有任何记载。”

  “江京?!”关键脱口而出。

  “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猜吗?”安崎佐智子语调中毫无惊讶,显然也有同样的推测。

  “如果你父亲去世前的中国之行,真的如你们所假设,是来寻访你爷爷当年侵华的足迹——我认为你们的假设很可能成立,尤其考虑到你父亲选择的职业,对文物、考古、历史的兴趣——那么他被害前和山下雅广的联系,那封奇怪的email,说‘找到了’,从江京发出的消息,是不是可以说,他找到了证据,你爷爷后来被调任,就是被调到了沦陷的江京。甚至,你爷爷的‘殉国’,也是在江京!”

  “我们的确也是这样想的。同时想,我父亲‘找到’的,只怕不仅仅是江京这城市,说不定还有更具体的地点,才会这么兴奋。那么究竟是哪儿呢?父亲被害在天主教堂,山下雅广也多次访问天主教堂,为什么?我母亲听蔡修女说过,那个小天主教堂有百年历史,即便在四十年代江京沦陷时也正常运行,照理不该和日本军队有什么瓜葛。所以只有知道了当年日本军队在江京的营地,才有可能找到更多线索。”

  关键觉得脑子里有点乱:“可是,即便查到了这些,似乎和诗诗的死,还有那一连串杀人案件,并没有关联。”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本人太执着于调查我父亲的真实死因、或者秘密,钻到了死巷,但再一想,我们已经证实,诗诗临死前,在调查山下雅广,我们对山下雅广的调查,也几乎到了穷途末路,而我爷爷和山下雅广同为战友,似乎正是一条柳暗花明的线索,将我父亲的死和山下雅广的死连在了一起。如果你还相信诗诗的死,以及之后这些无辜者的被害,都和山下雅广一案有关,那么我父亲的死,说不定也是其中的一环。”

  “你是说,你至今认为你父亲的死并非一起随机的抢劫杀人事件。”

  “就像山下雅广的死,也远非一起简单的艺术品抢劫杀人事件。”

  关键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张黑白照片出了会儿神:“黑木胜呢?你们了解了多少黑木胜的qíng况?”

  “他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关键沉默了,脑中还是乱乱的,听着安崎佐智子继续说:“我们查到了黑木胜的从军经历,他一直在关东军军医部担任军医,官至大佐,日本战败后,他回日本,开了个制药公司,黑木制药,生意做得很大,我们也是这次调查后才将黑木制药和黑木联系在一起。可惜二十多年前,黑木胜最疼爱的幼子因为抑郁症自杀,黑木胜伤心之下,竟也一病不起,不多久就去世了。”

  “我现在有些迷惑了,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安崎佐智子:“其实我也不知道,只觉得。。。。确如你所说,线索扯得比较远,可是,我又觉得,这是我们唯一的思路,也就是诗诗、山下雅广、和我父亲的死,以及近期所有的解剖杀人案,都是关联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鬼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