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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穴/萤之痛_鬼古女【完结】(7)

  “还是那句话,众多假设之一。”

  陈警官觉得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年轻书生了:“好,我们对她进一步调查。比较邪门儿的是,两起凶杀案都发生在所谓的‘鬼地’上,难怪把你们科的jīng英惹下山了。”

  “还有一点特别可疑,死者是在清醒状态下被解剖,血液里也没有发现任何麻醉药物的残留。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用意?”

  关键看着办公室墙上的江京市jiāo通图,发了一阵呆。huáng诗怡被害在江医解剖楼,褚文光被害在一附院主楼,江医解剖楼,有名闹鬼的恐怖地界,一附院主楼呢?说不定欧阳姗会知道,她对怪力乱神的东西,无所不知。

  关键立刻打开任教授办公室里的那台电脑,连上江医的校园网。他在文章搜索栏键入“欧阳姗”,当先的一个条目就是欧阳姗写的《江京十大鬼地排行榜》。第三名是一附院,第二名是江医解剖楼!

  第一名竟然是他身处的中西医药综合研究所!

  关键的眼前立刻闪过研究所后墙内的那个有人烧过纸的铁“祭台”。

  催眠实验中的影像,在过去十几年的实验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近期在研究所的新实验室里,一次次的浮现。

  他又仔细将“十大鬼地”的描述一一看过,越看越觉得后脊阵阵冒寒气。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头。

  关键“啊”的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身后站的是任教授,面无表qíng,在日光灯下,脸色有些发青。“没关系,看点儿网文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可能要暂时停一下了,五分钟后正式开始和山下雄治他们见面。”

  “在哪儿?”

  “你不要觉得奇怪……在美术展览馆。”

  江京市美术展览馆位主展厅所在的馆楼是一座上世纪初的英式建筑,主体高约30米,最上面是个约10米高的钟楼。褐红和灰白色相夹的外墙,石拱券的外廊,巴洛克的廊柱,哥特式的钟楼尖顶和飞檐,仿佛还在重提着曾为租界的旧事。美术馆主馆楼的楼南段,紧连接着江京市中西医药综合研究所大楼的东段。两楼以直角相接,正好呈L字形。研究所的大楼就平淡得无以复加,五层平顶直墙的办公楼,灰白的外墙。

  不知为什么,关键似乎能看见浴血的huáng冠雄,正在地上艰难匍匐。

  山下雄治和另一名男子等在馆门口,两人几乎同时向关键伸出了手。“这位是我的直接助手和技术员,jú野勇司。”山下雄治介绍说。

  关键和一只几乎有些女xing化的绵软小手握了握,那只手却握得注满力度,表明这是一个骨子里孔武有力的男人。jú野勇司大约三十五岁,白皙清俊,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jú野勇司礼貌xing地笑了笑,说了声“你好”。山下雄治转向关键说:“jú野君只会极有限的汉语——我们这次来学术jiāo流的小组成员,除了我,其他几位的汉语水平都不足以和你直接jiāo流,因此,日本艺术协会特意为你派了一位翻译兼助手……但很抱歉,这位翻译正在安顿,可能明天才能正式开始。”

  另一名科学家千叶文香已经在美术馆内的四号展厅内等候。据山下雄治说,她是一位颇有建树的生理学家,日本生理学协会的东京地区gān事。“我们专程到江京来找你,主要就是千叶博士的建议。”

  千叶文香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容长脸上一片温婉神qíng,银丝脚的无框眼镜架在小巧的鼻子上,乌黑的直发泛着健康的亮色,身材保持得也如青chūn少女。

  通过山下雄治的翻译,千叶文香向关键表达了对huáng诗怡之死的伤感和同qíng,并反复感谢关键协助小组实验,也希望他能尽快查明女友被害的真相。

  关键被她的真诚触动了,听她娓娓道来。

  原来关键自小经历过的那些事,无数的实验结果,虽然科学家们尽量做到保密,但在学术jiāo流和成果发布的过程中,还是有了一定的传播。日本科学界的一个天才稻本宏允,阅读了大量对关键的实验结果,结合中外的一些相似案例,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破案计划。

  稻本宏允是一位“离经叛道”的科学家,他一直相信,人是物质和能量场的结合体。人死亡之后,虽然呼吸、心跳和所有的新陈代谢都停止了,但人体固有的能量场并非被一阵风chuī走,而是保留了下来,这种留在人世的能量,或许就是所谓的魂灵,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死者的旧居,或者坟地里最容易被描述为“闹鬼”的场所。

  千叶文香正是稻本宏允的关门弟子。她应用这个理论,提出假设,陶瓷艺术品劫杀案中三名死者的能量场,很可能还停留在美术馆事发的原地。因为这种能量无法和普通人jiāo流,所以死者虽然可能掌握了凶手的一些信息,但无法传达出来。

  “而你,关键先生,从幼年起就显示出来的天赋,根据几项实验结果的数据显示,似乎正是能感受到常人无法感受的东西。你能看见‘它们’,正是接受了一种模糊的、标志死亡的信号。”山下雄治与其说在翻译,不如说接下了介绍的话题。

  关键长吐了一口气,太玄乎了,虽然不是毫无道理,但毕竟是建立在臆测的基础上,充满了异想天开的推论:“别忘了,我只能感知到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的危险。”

  “所以我们需要你亲临事发的现场,和我父亲及两名警卫的魂灵——如果他们存在的话——多做一段时间接触,观察一下是否能感觉到什么。我们也很客观实际,知道一切都只是个大假设,有可能一无所获,但我们至少为这个案子尽力了,对先父有了jiāo代,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要知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关键听山下雄治言辞恳切,心想:试一试也没有什么坏处……huáng诗怡被鲜血浸泡的尸体忽然在眼前一闪而过,关键问:“那么,关于调查诗诗的死,也和你们此行的道理很接近,我应该去解剖楼多呆一阵,说不定能和诗诗沟通……你的父亲,就是在这个展厅被害的吗?”

  山下雄治微微点头。

  “难道众目睽睽下,你们给我做实验?展览馆方面怎么会同意?”

  山下雄治说:“都安排好了,请你跟我们来。”

  一行人走出四号展厅右转,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扇小门后是楼梯。向下楼梯的尽头,又是一扇紧闭的小门,门上鲜红大字:“闲人莫入。”一个小门牌,写着“电表间”。

  jú野勇司从地上的一个大皮挎包里取出了一串奇形怪状的钥匙,用其中的一把cha入门把手上的锁眼。山下雄治轻咳一声,低声说:“为了避免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我们已经和美术馆和研究所打好招呼,以后晚间的研究就通过这么一个通道进来。”

  门后是条又黑又长的走廊。

  疼痛猛然发生,越来越qiáng烈。

  “这条走廊的尽头,连着研究所的地下层,当中还有两扇门,加上尽头直接通研究所的门,一共三重。每天午夜过后,我们从研究所那头出发,将仪器推到这里,上楼进入四号展厅进行实验。”

  而此刻,剧烈的头痛和飞驰而过的影像很快让关键无法正常思考。

  山下雄治也发现关键的停步不前,手电光照去,这个俊朗的小伙子脸色已经变成青灰,嘴唇失去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和太阳xué渗出,他的呼吸,已经不能用“急促”来形容,根本就是窒息!

  jú野勇司对关键突发的异状没有觉察,很专心地打开了一扇门,忽然“嗯”了一声,站在门口发呆。呆了一阵,又拿手电照着图纸,嘟囔了一句。显然,图纸上并没有标明,门后还有一堵墙!山下雄治也看见了那堵墙,怔住了。

  关键咬紧了牙关,在天旋地转的恍惚间,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带着一种无法置信的神qíng,充斥着愤怒、惊讶和恐惧。那目光刺得关键痛上加痛。

  或许这是一种恶兆,警告我不应该涉足此间。

  抑或像山下雄治所期望的,这是一种暗示,想对我揭示些什么。

  关键上楼后,直接跑出了美术展览馆。

  如果一进那“电表间”就会被疼痛击倒,他怎么可能通过这条通道去四号展厅接受实验?ròu体上的疼痛或许尚能忍受,心理上的疼痛呢?

  那双眼睛又隐隐浮了上来。

  是诗诗被残害时的眼神吗?她以前从来没有过那么愤怒和绝望的目光,我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感?

  关键忽然觉得那双眼睛真的在注视着他,看得他脊梁阵阵发寒。他的额上汗水未gān,头还有些昏沉沉的,眼角余光里,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街对面一晃而过。

  诗诗?!乌黑的长发,清瘦的身材,雪白的长袖棉布连衣长裙和短小的米色马甲,正是被害那天诗诗的装束。

  关键远远看见那身影转过了街角。他大叫了声“诗诗”,在汽车喇叭的bào怒轰鸣中飞跑过街。但赶到那个街角的时候,已看不见那个身影。

  又向前飞跑了一阵,关键停下脚步。不对,按刚才奔跑的速度,他应该早就追上了。眼角中一座小天主教堂,门牌额上“圣母堂”三个字。他心头一动:会不会在这里?

  教堂里光线暗淡,一排排长长的木椅上空空dàngdàng。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教堂左侧圣母玛丽亚的塑像下肃立。那人猛然回首,倒让关键一惊。这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修女,脸上沟壑纵横,一只高耸的鹰钩鼻,使得原本就深陷的双眼显得更yīn沉。她端详了关键几眼,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也不说话,径直走出门去。

  礼拜堂里只剩下关键一个人。也好,他可以静静地思考。他闭目坐了很久,四下里寂静无声,这时,第六感告诉他,礼拜堂里似乎不止他一个人!睁开眼,他看见教堂的最前排,不知何时,低头坐着那个他一直在追逐的身影,长发如瀑,安详地披在肩头。

  “诗诗!”他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这绝不是白日梦或幻觉,前面的背影是如此真实而立体。

  这时,他忽然想起,在《江京十大鬼地排行榜》上,江京市天主教堂排名第七。

  但即便是huáng诗怡的鬼魂,思之入骨的关键也急于一见。

  对迷惘和困惑,只有试着了解。

  试着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蓦然回首。

  关键“啊”的叫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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