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实感觉两腿一阵发软。她甚至无法站稳，只能在柜台旁蹲下身去。
42
抵达麻布十番站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都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店里的客人也不会太多了。“KONAMO”的打烊时间是夜里十点。
走近那栋楼，糙薙抬头望了望那架外挑式的楼梯。一对貌似qíng侣的男女正从店里出来。等他们下了楼之后，糙薙才开始顺着楼梯往上爬。
糙薙打开店门，朝店里看了看。收银台旁的年轻店员似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看样子，他似乎还记得糙薙。
“真是抱歉，我又来打搅了。”
没事。说完，年轻店员瞟了一眼里屋。室井雅夫围着一条红色的围裙，正朝着糙薙走来。
“我这里的事马上就做完了，能请您稍微等我一下吗？”
“嗯，您不必管我。”糙薙在身旁的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
店里还剩下三组客人。看起来，三组客人似乎全都是些公司职员。每张桌上，都摆满了生啤的瓶子和酱碟。
糙薙回忆起了之前给汤川打的电话。今天他和汤川总共通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是傍晚时糙薙打给汤川的。上次打电话时汤川告诉了糙薙一个手机号，说是如果要找他就打这个号码。看样子，那手机估计是个经常会和他在一起的人的。糙薙试着打了一下。响了几声接通音之后，接电话的人果然是汤川。
糙薙告诉汤川，在川畑重治单身前往名古屋任职的期间，节子和成实似乎是住在荻漥。至于仙波英俊的犯案场所，之前通电话时糙薙便已经对他提起过了。
“这可就有趣了。不管是从时间上来看还是从地点上来看，川畑母女和仙波案件都大致发生在同一坐标上啊。”汤川用他独有的方式发表了看法。
“我这边没法查明川畑一家的现状。你那边能不能查明他们家与仙波之间的关系呢？”
“我也说不清，不过可以试试。仙波的妻子和川畑重治是老乡，单纯地去考虑的话，两人彼此认识的可能xing也很大。但从刚才听说的qíng况来看，仙波案件发生的时候，川畑重治应该不在东京。如此看来，或许川畑节子和仙波之间也有联系。”
“很有可能。川畑的老婆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你以为她是个土里土气的大婶儿，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她平常虽然很少化妆，却感觉丝毫没有半点乡土气息。而且，她的样子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的多。据说她很早就离开家了，结婚前一直独自在东京闯dàng。”
“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在东京闯dàng……不会是在风月场所里上班吧？”
“就算不是在风月场所，她上班的时候面对的肯定也是各种客人。”
“OK，那就拜托你了。”说完，糙薙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两小时前，汤川又给糙薙打来了一通电话。
“听说是在一家小吃店里上班。”刚一接通，汤川便劈头来了一句。
“小吃店？”
“结婚之前，节子在东京的一家小吃店里上班，而且她似乎就是在那里遇到川畑重治的。那家店似乎还是一家玻璃浦风味的小吃店。估计当时重治也是想尝尝家乡菜，所以才会跑到那家店里去的吧。”
“家乡菜啊……”糙薙跟着念了一句。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啊了一声。
“怎么？”汤川问道。
糙薙舔了舔嘴唇，说：“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不过有时我也会幡然醒悟到一些事的啦。”
“哦？那我可真要听你说说了。”
“等确认过之后，我会告诉你的。”说完之后，糙薙便挂断了电话。糙薙本想立刻就到“KONAMO”来一趟，但因为从时间上看，那时店里的客人应该会很多，所以糙薙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室井雅夫一边脱下围裙，一边向着糙薙走来。
“让您久等了。”
“老是跑来打搅您，真是抱歉。昨天我听说了一些事，所以就想过来向您确认一下。”
“呃，是什么事？”
“昨天您说过，已故的三宅小姐和仙波英俊经常会到做家乡菜的菜馆里去的吧。照这么说，他们去的会不会是玻璃风味的菜馆呢？”
“玻璃？”室井手扶额头，稍稍想了一阵。之后，他使劲儿一拍大腿，说道：“对。银座那边是有一家玻璃风味的菜馆，他们两人确实经常会到那里去。那次仙波给带的土特产，好像就是gān面之类的东西。”
“gān面？不会是海藻乌冬面吧？”糙薙问道。和汤川通过电话之后，糙薙便立刻上网查了一下玻璃的土特产。
“啊，对对。就是那东西。”室井的表qíng骤然间变得开朗了起来。
毫无疑问，仙波英俊一定也经常会去川畑节子上班的那家店。不光只是仙波，被他杀掉的三宅伸子也可能认识节子。
就在这时，有人给糙薙的手机发来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是内海薰。打开短信一看，糙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短信里写着：我找到仙波入住的那家医院了。我马上回去。
43
成实一边犹豫，一边挪动着脚步。自己该怎样开口呢？虽然心里还没想好，但成实还是探头朝厨房里看了看。节子正独自在厨房里磨着菜刀。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是十点过了。
“妈。”成实一咬牙，叫了节子一声。
或许是太过专心的缘故，节子似乎根本就没发现成实已经走进了厨房。她一脸惊愕地抬起头，说道：“啊，吓我一跳。”
“爸呢？”
“嗯？大概泡澡去了吧。”
果不出所料。当然了，一切其实全都是成实计算好，故意等到这时候的。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听成实这么一说，节子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困惑。相反，她却是一脸冷冰冰的表qíng。看起来，她似乎早已猜到女儿要问的是什么事了。
“什么？”节子轻声问道。
“刚才我一个初中同学打电话过来找我闲聊了几句。聊到最后，她问起了我有关荻漥的事。”
“荻漥？”节子皱起了眉头。
“她问我说，念初中的时候，我家是不是住在荻漥。至于为什么会问这事，她却没有作过什么解释。不过我也大致猜到些了，她突然打电话给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
看到节子那种死心放弃的目光，成实感觉心中一沉。这绝不是自己多虑。绝望的感觉，突然笼罩在了成实的心头。
她拼命告诫着自己别哭，开口说道。
“我觉得，大概是有人找她问过，念初中的时候川畑成实住在什么地方。而找她询问的人，估计是个警察。所以她才会如此在意，特地打电话来给我。”
“你怎么知道？”节子的脸上露出了生硬的笑容，“她也可能是突然一下子想起你来，就打电话来找你聊聊的啊？”
成实摇了摇头。
“不会的。这时机也太巧了吧。”
“时机？”
“我听西口说过，那位被杀的冢原先生，生前曾经是东京的刑警。而且还是负责调查杀人案件的搜查一课的人。”
之前那生硬的笑容一下子便从节子的脸上消失了。她问道：“那又怎样……”
“那次事qíng后，汤川先生又问了我些别的事。他说，之前曾经有人在东玻璃的别墅地看到过冢原先生，又说那里是冢原先生当年亲手逮捕的一名杀人犯的家。汤川在警视厅搜查一课里有个朋友，我估计他就是从他那个朋友那里听说的。而他说的那个杀人犯……恐怕就是那个人吧。”
“成实。”节子的目光突然变得严峻起来，“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不许再提那事了。”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警视厅确实已经采取行动了。他们正在调查我们的qíng况。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吧？把真话告诉我吧。冢原他来咱家gān吗？那天夜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爸当时在gān吗？”
节子一脸苦闷的表qíng，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成实两眼盯着母亲，重复了一句“告诉我吧”。
过了一阵，节子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抬起了头。可是，还没开口，她又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的目光，正盯着成实的身后。
成实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重治穿着汗衫，肩上搭着一块毛巾，右手拄着拐杖，就站在成实的身后。
“说这么大声，怕外边的人听不到吗？”重治缓缓地说道。之后，他拄拐杖走进屋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乌龙茶，倒了一杯，美美地喝了一口。看样子，他似乎并没有听明白成实母女俩的那番对话。
节子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成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口气喝gān杯子里的乌龙茶之后，重治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大概，这事已经瞒不住了吧。”
成实看着父亲的脸说：“瞒不住？”
“老公……”
“你闭嘴。”重治打断了节子的话，冲着成实微微笑了笑，“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说。”
44
刚一走进约好的西餐厅，糙薙便看到内海薰坐在最里边的桌旁。他抬手制止了向他走来的店员，朝着内海薰所在的那张桌子走去。
内海薰正在玩手机。看到糙薙，她合上手机，看了看周围，冲着糙薙开了口。
“抱歉，我忘了这里是禁烟席。要不咱换个座位吧？”
“不，不必了。跑去打听了这么久，估计你也挺累了。今晚就照顾一下你吧。”
服务生走到两人身旁。糙薙连菜单都没看，直接跟服务生说他自助。内海薰的面前，早就已经放着一套咖啡杯碟了。
糙薙从自助饮品吧前端来一杯咖啡，再次在内海薰的对面坐下了身。
“报告一下你那边的qíng况吧。你是怎么找到的？”
“用正常手段找的。我挨个儿到调布站周围的医院去询问。不过那附近具备有住院条件的医院倒也不算很多。找到第五家医院时，我给接待处的女子看过冢原先生的照片，对方就告诉我说照片上的那人曾经到他们医院去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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