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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了她_东野圭吾【完结】(16)

  润一似乎不知如何是好,一双眼睛骨碌乱转,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

  “或许她的确是跟谁一起喝,可能是等那个人回去之后才自杀的啊。”

  “这当然也有可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当时和她在一起的人照理来说应该找得到,否则不是很奇怪吗?调查到现在,与和泉园子小姐有关的人我们几乎都联系了,却还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或者……”康正说到这里,望着眼前这名青年的脸,“当时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您?”

  “没这回事。”润一粗鲁地放下茶杯。

  “也不是您。那么究竟会是谁?到目前还没找到,也没有人主动向警方联络,实在太奇怪了。可能xing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人故意躲起来。至于为甚么要躲,就不必我说了吧。”

  “我,”润一舔了舔嘴唇才继续说,“认为是自杀。”

  “我也希望如此。不过只要还有疑问,就不能轻易下结论。”

  佃润一叹了一口气。

  “所以您到底要问我甚么?就像我刚才一直说的,我最近和她没有来往。我承认我曾和她jiāo往过,但我和这次的事无关。”

  “那么除了您之外,您知不知道有谁和和泉小姐比较亲近?年轻女子肯让人在夜里进自己的住处,再怎么想,都一定是熟人。”

  “我不知道。大概是和我分手之后,又jiāo了新的男朋友吧。”

  “这恐怕不太可能。她家里明明还贴着抄了您电话的纸条,反而没看到有甚么新男友的联络方式。”

  “那么也许是还没有那样的对象吧。可是我和她已经分手了,这是真的。”

  康正没有作答,而是做出在记事本里抄写东西的姿势。

  “上个星期五,您人在哪里?”

  润一应该也明白这是在问不在场证明。只见他有一瞬间皱起眉头,但没有表示不满。

  “星期五我照常去上班。回到家时已经超过九点了。”

  “那之后就一个人待在家里?”

  “是的,我在画画。”

  “您说的画,是那个吗?”康正指指画架上那幅蝴蝶兰的画。

  “是的。”

  “画得真好。”

  “有位作家最近搬家,我打算星期六去拜访,那是为他准备的贺礼。星期五傍晚买的,只会在我这里保管一晚,但因为实在太美了,我就拿来写生。别看我这样,我也曾经想当画家。”

  “真是了不起。所以那段期间您一直是一个人?”

  “嗯,大致上可这么说。”

  “大致上?”这种含糊的说法启人疑窦。“您所谓的大致上是甚么意思?”

  “半夜一点多,住在这间公寓的朋友来了。”

  “一点?为甚么在那种时间来访?”

  “那个朋友是在东京都内的意大利餐厅工作,他每次收工回家都是那个时间。”

  “突然来访的吗?”

  “不是,是我有事拜托他。”

  “有事拜托他?”

  “大概是十一点的时候吧,我打电话请他带一片他店里的披萨回来给我。因为我画着画着,就想吃消夜。不然您要不要直接问他?我想他今天应该也在。”

  “那就麻烦您了。”康正说。

  润一打了电话,五分钟后有人敲门。出现的是一个和润一年纪相当、但脸色却不太好的年轻人。

  “这位先生是刑警,想问你上周五晚上的事。”润一向这位名叫佐藤幸广的青年解释。听到刑警两个字,青年的表qíng显得有所防备。

  “有甚么事?”青年问康正。

  “听说您半夜一点带披萨过来,是吗?”

  “没错。”

  “您经常像这样外带东西吗?”

  “他托我这算是第三次吧。我自己也会买回来当消夜。虽然是店员,也不能吃免费的。”佐藤倚着门,双手cha在牛仔裤的前口袋里。“吶,这是在办甚么案子吗?”

  “命案。”润一说。

  “真的吗?”佐藤睁圆了眼睛。

  “现在还不确定。”

  “怎么跟刚才说的又不一样。”润一撩着头发,自言自语般低声说。

  “带披萨来之后,您马上就走了?”康正问佐藤。

  “没有,聊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吧?”

  “聊画之类的。”润一说。

  “对对对,他房里有一盆好漂亮的花,他在写生。咦?那花叫甚么名字来着?”

  “蝴蝶兰。”

  “对。那盆花已经不在了啊?”佐藤环视室内。

  “第二天就送到它的新主人那里去了,只留下这幅画。”润一朝那幅画扬下巴示意,然后看着康正说:“他拿披萨来的时候,画几乎已经完成了。”然后对佐藤说:“对吧?”

  佐藤“嗯”了一声,点点头说:“而且画得很好。”

  “您还要问他甚么吗?”润一问康正。

  没有了——康正说完摇了一下头。

  “刑警先生没有别的要问了,谢谢你来。”润一对佐藤说。

  “是甚么案子,事后要告诉我啊。”

  “这个嘛,只能透露一点点吧。说太多会被骂。”说着,润一看看康正。

  佐藤走了之后,康正继续发问。

  “您与那位先生认识多久了?”

  “搬到这里才认识的。因为经常在电梯碰面才变熟的,不过也就只是一般程度的jiāoqíng而已。”

  彷彿是想说,jiāoqíng没有好到可以托他做伪证。

  “您是甚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回来之后马上就开始了,所以大概是九点半吧。因为第二天花就要送走了,动作非快不可。”

  听着润一的话,康正在脑中计算。从这里到园子的公寓,来回需要将近两小时。杀害园子,伪装布置,最少也要一个小时。如果真的像润一所说,九点多回家,一点佐藤来访的话,他可以行动的时间是三个半小时。这么一来,虽然足够犯案,但画画的时间就只剩三十分钟。

  康正看了看画布上的作品。他对画完全外行,但也相信三十分钟画不出这样的成品。

  “佃先生,您有车吗?”

  “爸妈家里有,但我没有。因为我不会开车。”

  “咦,是吗?”

  “这件事说来的确蛮丢脸的,但我觉得真没那个必要。只是我还是有考虑过一阵子去考驾照啦。”

  “哦……”

  不会开车的话,移动当然就要靠电车或出租车了。但如果是佐藤回来之后,电车就停驶了。换句话说,他只能招出租车。想杀人的人理应不会在深夜搭乘容易追查行踪的出租车。

  “您能证明回到这里是九点多吗?”

  “楼下的管理员应该记得吧。而且您也可以去问和我一起留在公司的人。我离开公司的时候是八点半左右,再怎么赶,回来也都是那个时间了。”润一充满自信的口吻,显示没有必要实际去问公司的人。

  “那盆蝴蝶兰,”康正说,“在星期五拿到这里来之前在哪里?”

  “当然是花店啊。”润一回答。“星期五下午,我外出的期间,上司要公司的女同事去买的。傍晚我回到公司的时候,就已经摆在办公桌上了。”

  “这么说,您是那时候才第一次看到花的?”

  “是的。”

  “决定买甚么花的是谁?”

  “据说是总编辑和女同事讨论之后决定的。好像也有人提议送玫瑰。”

  换句话说,不可能事先准备好蝴蝶兰的画,再装成是当晚画好的样子。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康正不得不站起来。

  “那个,相马先生。”润一说。

  “啊……是?”康正一时之间忘了自己伪称相马,反应慢了一拍。

  润一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杀她。”

  “但愿如此。”

  “我没有任何杀害她的动机。”

  “我会记住这一点的。”康正回答。

  康正搭电梯来到一楼,在离开之前绕到管理室。上了年纪、穿着制服的管理员,在狭小的房间中看着电视。

  康正走上前去点头示意,管理员见状打开玻璃窗。

  “我是警察。”说完,康正出示了手册。“这栋公寓有紧急逃生出口吗?”

  “当然有啊,逃生梯就在后面。”

  “可以自由进出吗?”

  “外面的人是进不来的,因为那道楼梯的门平常都会上锁。”

  “那么有钥匙就能自由进出了?”

  “对啊。”

  “谢谢。”道谢后康正离开公寓。

  一回到园子的住处,康正便在餐桌上展开作业。他摊开那张从佃润一垃圾筒捡回来的黏纸,小心翼翼地把黏在上面的毛发取下。上面还有少许yīn毛,使得这份作业不太愉快,但现在他顾不了这么多。

  他一共取得二十根以上的毛发。接着,他从包包中取出盒子与携带式显微镜。盒子里装着从命案现场采集来的头发。在ABC三种分类中,已经知道A是园子的,B是弓场佳世子的。

  康正心想,若从黏纸取得的头发中没有与C一致者,那么或许可以先把佃润一从嫌疑犯名单中剔除。

  然而结果并非如此。在显微镜下观察的第一根头发,便与C一致。

  润一说他夏天与园子分手以来就没见过面,但园子房里却有他的头发,这两件事显然是矛盾的。

  为了确认,康正决定进一步观察其他的头发。可能xing虽低,但与C一致的头发也有可能不是润一的。

  黏纸上的头发可分为两类。其中一类的特征与C一致,但在调查另一类的头发时,康正开始感到全身发热。他反覆换了好几次头发,透过显微镜观察,康正渐渐导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结论——

  那些头发疑似弓场佳世子的头发。

  第四章

  1

  车子撞上十字路口的分隔岛,引擎盖部份压扁,活像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汽油虽然没有外漏,但破碎的挡风玻璃碎片洒满整个路面。驾驶是一名年轻男子,车上没有乘客。他身上穿着印有公司名称的深蓝色制服,看来是某电子机器制造商的维修员。车子也是公司的小货车。不愧是业务用车,里程数随便就超过十万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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